陳野不是膽小的人,但是眼前的一切太怪異,不得不讓他加了幾分謹慎。如果真讓他拿著合同去退,他又不太好意思,左右為難之時,樓上的又開始有了響動,這次不但有了“咚咚”的腳步聲,而且還響起了“怦怦”類似皮球的聲音。

窗外唯一可見的是一堵赭黃色的高牆,擋住了陽光,使得屋裏黯淡陰森。牆上還長著許多雜草,外麵寒風一吹,草隨風擺,平添了許多淒涼。

陳野越呆後脖子越發涼,雞皮疙瘩從頭起到腳,這個不舒服勁就別提了。他走到打開房門,把頭探出去,隻見走廊內極為昏暗,盡頭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吐沫,喉結上下顫動。

退房,一刻都不能呆了,媽的,這是要死人的。

他把包背在身後,拿著鑰匙和合同出了房間,順著走廊往前走。走廊裏靜極了,隻有地板的嘎吱嘎吱聲,刺耳,太刺耳。

陳野走到李老太太的房前,抬手敲敲門:“李……阿姨,李……阿姨,不好意思啊,我要退房。”

門,怎麽敲也沒反應。

這時,天棚上又響起了異樣的聲音,似乎還有一個老太太在笑“嘿~~嘿~~嘿”。

陳野褲子差點沒尿了,他拚命砸門:“李老太太,開門啊,我要退房。”

“支呀”一聲,門自己打開了。陳野愣了一下,他把住門把手,慢慢把頭探裏麵,輕聲說著:“李……李阿姨,在嗎?”

屋子裏靜悄悄的,靜的還有些怕人。

陳野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單人房間。一張老床,一把安樂椅,一個冰箱,地上還嗚咽著趴著一條癩皮狗,這隻狗這個難看勁就別提了,身上的賴皮比好皮都多,呲牙咧嘴,不斷舔著舌頭。

屋子裏空無一人。

陳野皺了皺眉頭,這個老太太,這麽大歲數了,不好好在屋子裏呆著,哪哪亂跑。

他咳嗽一聲,推開門走了進去。他想看看這老太太是不是把自己的房錢扔哪放著,自己拿了錢再把合同和鑰匙給她擱下,立刻就走。

陳野掐著腰在屋子中間仔細往四周看看,幹幹淨淨別說錢了連根毛都沒有。這老太太,不是上銀行存錢去了吧?

他把包扔在李老太太的**,自己坐在安樂椅上前後搖著,這老太太夠享清福的,有這麽一大套公寓出租,什麽活不幹這一個月也不少來錢。嘿,這安樂椅可真他媽舒服,支支呀呀得搞的老子想睡覺。

陳野也是困了,竟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在安樂椅上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屋子裏全黑了下來,陰森森得那麽怕人。他揉揉眼睛站了起來,眯眯噔噔地走到牆邊打開了電燈。也不知道這電燈多少瓦數的,點了還不如不點,那點光都趕不上古代那油燈呢,昏黃如豆,不停地顫動,屋子裏所有東西影子都拉得極長。

陳野揉揉眼,突然嚇得驚呆了,在自己正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香台,台子上放著一個遺像,正是那李老太太。遺像為灰白色,李老太太那張臉似笑非笑,眼角上挑,讓人不寒而栗。

遺像下放著兩個香燭和一些果盤。煙火渺渺,漂過遺像的時候,如夢如幻,李老太太像活過來一樣。

陳野寒毛都豎起來了。娘的娘,我的親娘,跑吧,還要個JB400元,活命再說。

他剛要拉門跑,這時,那冰箱門“支呀”一聲開了,陳野無意中一瞟,自己的400元房租就放在冰箱裏。

陳野心想,本來就是老子的錢,不拿白不拿。

他走到冰箱跟前,剛要伸手拿錢,冰箱門“支”一聲,自己又關上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把住冰箱門就要拉開,這時,外麵響起“咚咚”的腳步聲。這聲音似乎就是從三樓下來的,然後踩在走廊的地板上“支呀”、“支呀”,有節奏,緩慢得離奇,在陳野的耳中,格外刺耳。

他站在冰箱前,保持一手把門的呆立姿勢,就感覺自己好像不會動一樣,這時,那聲音來到了房門前,停住了。一個老太太的咳嗽聲傳來:“誰……誰進我的房了?”

陳野情急生智,看床底下還有空當,一貓腰鑽了進去。他剛進去,突然想起自己的包還在**,再想拿已然來不及了,房門開了,一雙黑色褲管的女人腳走了進來,旁邊還有一根盤龍的拐杖。

那女人走進來不斷地咳嗽,好像要把胃咳出來一樣。

陳野在床下勉強看個背影,這老太太正在緩慢地給李老太太的遺像鞠躬:“老妹妹,老姐姐讓你受委屈了。”

陳野腦子“嗡”了一下,麻……麻風病的那老婦人。

老太太環視了一下房間,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兩隻腳前後擺動。陳野渾身衣服都要濕透了。突然那老太太把頭低下,直直地瞅著床底下,尖聲叫道:“你看什麽!”

陳野在也控製不住,大叫了一聲,尿褲子了。

隨著一聲大叫,他猛地睜開眼睛,原來剛才是一場夢,自己還在李老太太的安樂椅上前後擺動呢。

隻是屋子裏全黑了下來,陰森森得那麽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