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不但不近,而且說不出的難走,除了陡坡就是懸崖,幾乎沒有平路可言。樹木稀疏,雜草不多,除了山鷹,再也見不到別的動物。

橫過懸崖,兩個人不得不緊緊地手拉著手,背靠著崖壁,橫著一步一步往前挪。遇到下坡,要看好落腳的位置,先把一個吊下去。一個下坡要一上一下地吊幾個十幾個來回。

經過兩個懸崖和一個下坡以後,秉晟有了麗蓉第一次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跑時那樣的感覺,猜疑和怨氣一下子拋到九宵雲外。

柴麗蓉感覺到拉著她的手變得柔軟了,她拉著的人變得輕飄了,變得靈活了,劉哥哥還是她的劉哥哥。

柴麗蓉領著她的劉哥哥又來到一處懸崖。說也奇怪,白雲就在懸崖一兩尺以下翻動,好像被一個無形的蓋子蓋住,怎麽也湧不上來,雲上麵細微可辨,雲下麵一遍混沌。

他們還是像以前那樣,背靠著崖壁,手拉著手一步步橫移著前進。

說時遲那時快,麗蓉腳下受力的岩石突然一崩,整個人一下子摔了下去。

秉晟覺得手頭一緊,忙用力一帶,另一隻手一把抱住被拽上來的麗蓉。

秉晟立足的地方實在太窄,容不得一點重負,再加上兩手失據,於是身子一傾,腳下一空,反而被麗蓉墜了下去。

兩人突然失重,麗蓉嚇得昏力過去。

幸好懸崖不高,落到兩三丈時,秉晟依稀看見底下是個大土堆,連忙用力一扭,兩人掉了個上下摔到大土堆上。

秉晟隻覺得全身都是錐心的疼痛,分不出傷在哪裏,整個身子就像散了架一樣,沒有一處能夠動彈。他索興不動,想著先休息一下再說,就是這一鬆弛,他也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麗蓉覺得全身癢癢,伸手去撓,兩隻手被秉晟雙手鉗子一樣地抱著不能動範。她又發現有些白點在眼前飛來飛去,那不是頭惱昏眩眼冒金星的感覺。仔細一瞧,那些飛舞的白點是一群小白蟻。再仔細一瞧,地上到處都是白蟻。她知道了全身癢癢原來是有白蟻在爬動,禁不住全身一麻。就是這一麻,她在秉晟懷抱裏有了些鬆動。她趕緊著出溜了下來,秉晟身上也滿是白蟻。她顧不了自己,也忘了平日對蟲頭螞蟻的懼怕,連忙去扒秉晟身上的白蟻。扒了好久,秉晟身上的白蟻沒扒去多少,倒是把秉晟給扒醒了。

秉晟翻身坐起,雖然疼痛但沒有活動障礙。他看到麗蓉身上的白蟻,連忙幫她去撣。

麗蓉閃動著躲開,指著秉晟嘻笑著說: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

原來他們真是命大,摔在了一個碩大的白蟻窩窩上。

這麽多白蟻,扒扒撣撣無濟於事,何況好多白蟻還鑽到了衣服裏麵。環看周圍,一個能遮身掩體的地方也沒有。他們隻好約定背對著背各自清理自己的衣服,待兩人都清理好了才能轉過身來。

經過一陣折騰,兩人身上的白蟻總算清理幹淨。

這時秉晟才看清楚摔落的地方是個不大不小的平台,平台下麵是塊大坡地,坡地上滿是小樅樹,下麵的鬱鬱蔥蔥,上麵的枯黃稀疏。平地上麵的懸崖最多三丈多高,但是很寬,怕有二三十丈。懸崖兩邊是斜坡,並不很陡,這懸崖和平台多半是滑坡所致。奇就奇在那層白雲,厚度最多不會超過三丈,當時浮在懸崖中間不上不下,現在卻無影無蹤。要是現在,麻著膽子興許能夠跳下來,當時竟嚇得昏了過去。他想到這裏禁不住自潮地笑了起來。

“劉哥哥你笑什麽?這個鬼地方有什麽好笑的?”麗蓉的突然發問打斷了他的思索。他不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這麽久沒有聽見你說話,剛才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