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足足有上百裏，縱使巔峰武宗，神魂天生強大，也絕不可能隔著這麽遠感知到我。”
韓楓念叨一聲，放下心來，特意錯開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然而好景不長，約莫小半個時辰，身後那道黑氣，再次從天邊浮起，估摸這距離也就三四十裏。
“該死！怎麽又追上來了？”
韓楓愕然一怔，不敢多待，循著直線方向，咬著牙，再次人劍合一，閃爍著飛奔。
往日裏他與人動手，才會施展人劍合一，運用法則之力。此番卻是用在跑路上，不得不說“奢侈”。
這麽一來，他的神識靈力，消耗地都很大。若不是他有一百零八竅穴靈丹，這種法子，最多也就施展幾次，就會耗盡靈力。
實際上，他丹田內，已經枯竭了。隻是因為體內穴竅靈丹，不停地轉動噴吐靈氣，這才支持他靈力運轉。
人劍合一，堪堪動用了十次。身後的那道黑氣煙柱再次甩開，韓楓又變換了一次方向，埋頭“狂奔”。
這一回他不敢大意，小心留意身後。
約莫盞茶功夫之後，赫然發覺，那道黑氣煙柱再次出現。追擊的軌跡，赫然同他在一條直線上。
“這不可能！隔著這麽遠，除非武皇強者，否則怎麽可能遠遠鎖定我？”
韓楓驚呆了，不自禁頓下步伐。他想不明白，什麽人有如此手段，能夠隔著上百裏，隔空神識窺探他。
“難道是這東西？”
他低頭看向腰間的半截牛角，腦海中浮現出一種可能。
這東西來自青玄子，對方說不得有手段，隔著老遠就能夠定位。這樣韓楓身形但有變化，對方都能夠立馬知道。
想到這裏，韓楓神色大駭，一把摘下牛角，遲疑著就要拋出，腦海裏卻又生出其他想法：“如果青玄子有手段隔空窺探，沒必要如此大張旗鼓。大可以到晚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過來，帶著他的亡靈大軍，我插翅難飛啊！”
“又或許這牛角當中的氣息，隔空窺探有距離限製，他才出此下策？”
這般相互矛盾的猜疑，在韓楓腦海內攪弄，讓他非常糊塗，一時間居然逡巡當場，遲遲下不定注意。
說來也就是片刻，但耽誤的時間，卻非常要命，因為那黑氣煙柱，已經到了十數裏之外，若是中後期武宗，已經可以用神識窺探了。
“罷了！若真是他，那也沒轍。剛才斷他一角，現在索性再來一角！好事成雙，再不濟和他拚上一拚，誰死誰活，還未可知！”
韓楓冷喝一聲，他被這般糾纏，也是乏了。一咬牙之下，便冷靜下來。
見招拆招，青玄子若是想做狗皮膏藥，他便奉陪到底。與其入夜和他對上，被萬千亡靈鬼物糾纏，不如眼下單打獨鬥，說來還是自己占便宜！
他想到這裏，越發的鎮定，雙足踩踏在九寒凝冰刺上，凝立當空。右手握著半截牛角，如棍棒一般，在左手掌心輕輕地敲打。
也就十來個呼吸，那道黑氣煙柱終於到了近前。
妖氣深深，黑光彌漫。這和韓楓遭遇的青玄子，可不大一樣。
青玄子更加強大，但妖氣內斂，沒有這般張揚。
“韓楓小兄弟，你
跑這麽快做什麽？”
韓楓正有些疑惑，妖氣黑光中，傳來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一道佝僂身影，拄著拐杖，錘著後輩，緩步走了出來。
“前輩，怎麽是你？”
韓楓愕然一愣，眼前之人，居然是妖風古寨大長老。
這麽好半天功夫，一追我趕，韓楓絞盡腦汁，居然是誤會。
“咳咳！”
大長老幹咳兩聲，蒼老嗓音，沙啞道：“怎麽，有人在追你？”
他問了一句，目光便向四周掃去，這片荒野山林，一片死寂。哪怕烈日當空，空氣中也漂浮著一股腐爛的氣息。
“是那家夥呀！我倒是沒有猜錯，咳咳！”
韓楓沒有解釋，大長老居然就明白過來。
“前輩也知道這青玄子？”韓楓問了一句，話才出口，就笑著搖了搖頭。
妖風古寨曆史悠久，眼前老人更是見多識廣，乃是狐靈國都老部族，知道妖骸的事情，一點都不稀奇。
“晚輩正疲於奔命，但四周一望無際，根本不知道具體範圍，還請前輩指點。”
韓楓躬了躬身，眼前老者對他頗有恩惠，和他“父親”混天，又是故交，他理應尊敬。
“不用這樣！”
老者擺了擺手，他追了韓楓半天，累得不輕，到現在都沒完全恢複過來。
“你在那裏不重要，你要去哪裏，才是當下最緊要的事情！”
這話一落，韓楓愕然一怔。
他這兩日，的確有些迷茫。一方麵狐靈國亡靈屍潮的事情，和他還有牽扯。今日青玄子追上來，就是明證。
另一方麵，他格外牽掛的妹妹韓雪，也還沒有消息。他不敢貿然前往中州，他想等狐蘿回來，聽了消息，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這是他心中的疑惑，但這似乎都被老者識破，不然對方何來這般話語？
“還請前輩指教！”
韓楓知道眼前老者見識不凡，眼下自己這個小輩迷茫，從前輩這裏，獲得些指點，也許能有些啟發。
“請教談不上，你跟我來吧！我們先離開這裏，後麵的事情慢慢說！”
韓楓也不廢話，跟著老者，尋了個方向，急速飛奔。隻走了百餘裏，老者便在一處山穀落下，來到一處山洞前。
隻見他取出一枚龜甲，略微晃了晃，眼前山洞便玄光爆閃，靈紋湧動，一座陣法打開，韓楓跟著老者，走了進去。
山洞內相當簡單，沒有任何其他玄妙，隻有一座三丈來方的石頭祭壇。
旁人咋一看隻覺得有些古老，但韓楓看在壓力，卻覺得無比熟悉：“這是……空間傳送陣？”
眼前根本不是什麽祭壇，而是和獸靈居那片廢棄礦脈下的祭壇傳送陣一樣，都鐫刻著空間陣法。
隻是比起廢棄礦脈下的傳送祭壇來，眼下的有些簡單，應該隻通往一處，沒有之前的傳送陣那般複雜。
“既然你認出來了，我也就不多說了，趕快走吧！”
大長老點了點頭，沒有解釋，推著韓楓，迫不及待地就要將韓楓傳送走。
韓楓這下真的疑惑了，完全莫名其妙：“前輩，你要我去哪裏？”
大長老看了韓楓一眼，略微有
些不滿意，道：“你怎麽糊裏糊塗的，之前的聰明勁呢？”
韓楓被這話問的更是古怪，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雲裏霧裏的，實在太被動了。
“哼！你這孩子，都這種時刻了，還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嘛？去蠻荒聖殿，把你父親救出來。唯有他，才能還整個天下，一個公道！”
大長老冷哼一聲，終於解釋清楚。
韓楓卻是詫異地驚叫一聲，“蠻荒聖殿？”他是第一次聽說這地方，沒想到混天居然沒死，被困在蠻荒聖殿。
“不錯，就是蠻荒聖殿！哪裏有很多老遺族，你去了，自然會得到幫助。隻要救出你父親，眼下你的麻煩，整個狐靈國的麻煩，乃至於幽州中州的麻煩，都會迎刃而解。”
大長老錘了錘手中拐杖，發出沉悶聲響，他臉上有諸般情緒，最明顯的莫過於興奮。
“他一人，真的能解決得了整個天下的麻煩？”
韓楓皺起眉頭，他對混天所有的陰險，都乃至外人。其中和他交好的，似乎都對混天無比崇拜，無比信服。這種信心，讓韓楓覺得盲目。
他從來都不是將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的人，他隻相信自己。
不是說，人定勝天。而是事在人為，做了，有可能成功，若是不做，隻能失敗。
祈求別人，別人未必願意替自己做，哪怕目標一致，利益也未必一致。短時間內或許眾誌成城，但時日一長，必然裂隙叢生。分道揚鑣隻是小事，若是半途決裂，“同室”操戈，那就麻煩大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這是他的疑惑，但他沒有，但隻那一句疑問，就讓大長老皺起眉頭，慍怒不已。
“他當然可以解決整個天下的麻煩，他乃是我們這片修行地域，數千年以來，第一個摸到武帝門檻的人。他隻要出世，整個天下都會臣服。至於青玄書生那人，也不成禍患，這數百萬亡靈鬼物的威脅，自然迎刃而解。”
大長老還是第一次如何厲聲說話，義正詞嚴，似乎他說得便是普世真理，誰都不能辯駁。
隻是韓楓畢竟是韓楓，哪怕他尊重大長老，也絕不會盲信。
“真是如此的話，為何十幾年前，他的宗門一朝覆滅，點滴不存？”
與人辯駁，再沒有什麽比事實更有說服力了。韓楓這話一落，大長老神色便憤怒起來，瞪著韓楓，咬牙切齒。
但最後，老人家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世事弄人，都是奸人陷害。具體情形我也不知道，你去了蠻荒，自然會清楚的。”
韓楓搖了搖頭，沒有半分停頓，直接拒絕，“我不去。十幾年前，他能被人所害，弄得偌大一個宗門毀棄，身陷囹圄。眼下縱使脫困，最強也就是十數年前的境界了。孤身一人，他又能做什麽？”
韓楓從來不迷信個人實力，在他看來，天下紛爭，在天時地利人和。個人的實力，隻是一個方麵。他可以努力追求，但絕不會過分看重。
“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我讓你走，你就給我走！”
大長老怒了，從袖袍內掏出一本玉書，一下子揣到韓楓懷裏，推搡著韓楓，便讓韓楓踏入了祭壇傳送陣中。
隻聽嗡鳴一聲，韓楓身形一個扭曲，陡然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