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天書?這是什麽東西?”

猗蔚方十九一聽這話,心裏皆是生出驚疑。用韓楓身上的寶物煉陽鼎祭煉亡靈天書,一聽就大有隱秘。

“方少爺還不知道吧!羽鱗倒是失禮了,這就給你解釋解釋。”

羽鱗笑了笑,旋即道:

“城外的亡靈屍潮,可不是偶然發生的,也不是當下哪個勢力可以主導的陰謀。”她頓了一頓,看了猗蔚一眼,顯然知道獸靈居和大夏王朝去往白骨聖殿的事情。

“過往數百年來,在我們熟悉的這片地域,一直有幾股勢力暗中爭鬥,人人都想要掌控這裏,卻都沒有足夠的能耐。”

“征伐消耗,損害了這片地域的整體實力。有些眼見超凡之輩,窺破時間長河,聯合各大勢力,生生改造了白骨聖殿,化為亡靈複蘇的祭台。”

這般事猗蔚方十九,根本就沒聽說過,靈嬌和猴星,聽了之後,亦是有些感歎。

“亡靈複蘇,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不慎,便會化千萬裏地域為死地,陰氣彌漫,生機絕滅,何等勢力如此喪心病狂?”

猗蔚很是驚疑,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一百多年前被中州八大宗門滅掉的荒族,乃是其後一股主導勢力。不過當時正道盟出手阻止,有挽救蒼生的意思。但荒族滅掉之後,便有些人生出苟且之心,反而暗中繼承了荒族的事業。眼下的亡靈屍潮,便是其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羽鱗解釋到這裏,猗蔚方十九皆是清醒過來。

他們雖然年輕,但背後的勢力,獸靈居和銀河商會卻非常不簡單,因此眼見卓越,很多事聽到苗頭,便能猜出其中隱情。

人類向來有道義之說 ,但涉及到利益,很多時刻便會化為貪婪,什麽瘋狂事都做得出來。

眼下亡靈屍潮,說來也符合人類心性。

“那這亡靈天書又是做什麽的?”

這個問題由方十九問了出來。

他神色不隻是驚疑,還隱含著憤怒,眼睛盯著羽鱗,但目光卻是左右搖擺。

羽鱗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嬌笑道:

“這個問題,還是由方會長親自回答吧!想來父子言談,比我一個外人解釋,更容易理解的。”

祭煉亡靈天書,需要韓楓身上的煉陽鼎。由此推測,羽鱗以及方十九父親這些人,早就覬覦圖謀韓楓,要對他不軌。

方十九自然而然的,生出怨恨。

他這三日凝立在此,不知思慮了多少事情。對於自己失手殺了韓楓,他自然是悔恨不已。

但深思熟慮之後,對於韓楓被迫易容行事,不能和自己想見,因此陰差陽錯,發生意外。其間種種不得已,方十九全都歸到了對韓楓圖謀不軌的勢力頭上。

眼下自己父親,早就覬覦煉陽鼎,更是刺激了方十九。

“父親,你早就來了吧!孩兒年許未見,甚為想念。”

這話聽起來是在請安,但從方十九嘴裏說出來,卻是陰沉沉的,根本不像一個兒子對父親該有的口吻。

四周氣氛一下子靜謐起來,沉悶的可怕,壓得四周人都覺得不舒服,喘氣都有些喘不過來。

明明隻有幾個呼吸,但落在此番院落之中,卻好像無比漫長,無比煎熬。

尤其是方十九,從他口裏對他父親說出不善的話,於他而言,是很大的負擔。

除了父子親情倫常逾越之外,更多的便是忌憚他父親的威名。

作為銀河商會的當家人,整個中州最強大的商道勢力,方十九的父親方天化,個人實力也是中州最強大的修行者之一。雖然未到武皇層次,比不得正道盟魁首萬劍宗宗主雲青山。但亦是巔峰武宗,半步武皇。

考慮到銀河商會的財力,方天化手裏可是不缺什麽寶物的。他能夠施展出來的力量,絕對比寅禍蠻童之流要強大一個層次。

可以想象,方十九逾越了父子倫常之後,麵對的,乃是修行者超越境界的碾壓,他的壓力何等之大。

“哼!小十九,出來的年許時間,你膽氣倒是漲了不少。這一點比你幾個哥哥,要強上不少。”

虛空中,方天化的聲音再次傳來,話是讚歎不假,但味道可不隻是欣賞,還有些惱怒。

對任何一個父親而言,被自己孩兒冒犯,恐怕心裏都不舒服。再加上銀河商會會長的權威,就更讓方天化生氣了。

但就是如此,他還是沒有出來。而是陡然一笑,對著虛空道:

“你們想要解釋,我給不了,不過有人可以給,正巧她也過來了!”

問題是由方十九問出,但方天化的回答,卻是用“你們”。他的解釋,不是給不了,而是不能給。至少對眼下的方十九,不能給。

在場人或多或少都聽了出來,顯然方天化不想父子生仇。不過他的話落在猗蔚方十九耳裏,倒更像是托詞。

隻是這般想法一生,遠處便傳來劍嘯之聲。一道英氣不凡的身影,踏著長虹自天邊射來。

在場人剛剛來得及抬起頭,那人便到了近前,自一杆旗劍上躍下,正是華裳。

她氣質出塵,有如華貴牡丹,貴氣驚人。但到了院中,整個人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憂傷,那種傷感和悲情,格外有感染力。

在場人看向華裳,都驚歎於她的美貌和氣質,但同時,更被她的悲情動容。

靈嬌三人早先就見過華裳,覺得非常驚訝,不知對方為何要如此傷感。

一直緊緊抱著韓楓的上官楚楚,此刻卻是抬起頭來,她感覺到了華裳身上愁緒和傷心,於是開口道:

“你是何人?你也認識我師弟?”

華裳微微點頭,道:“我叫華裳,是神機山莊莊主。韓楓與我有……一麵之緣,他對我有恩,我一直謹記在心!”

華裳的名頭,在中州幽州,乃至於南荒之地,亦是大名鼎鼎,上官楚楚自然聽過,更知道韓楓在神機山莊上鬧出的風波,以及他和華裳鬧出來的緋聞旖旎。

“既然你和他有情義,就請你帶他離開這裏吧!這兒全是壞人,都要對他不軌,連他死了都不放過!”

上官楚楚情緒激動,說起話來,臉上浮出仇恨。靈嬌羽鱗的話她聽得清楚,知曉這些人早就對韓楓有所企圖,哪怕韓楓死了,也不會放過他。

這般請求一落,在場的猗蔚方十九,一下子有些期待起來。

韓楓的死,他們當下已經做不了什麽了。但若是眼前絕色麗人,願意帶韓楓離開,至少能給他一分尊嚴和體麵。

靈嬌三人神色亦是浮出

古怪,似乎有些緊張。

華裳看著上官楚楚懷裏的冰冷屍體,眼中有柔情閃過。

但也就一瞬,她神色便是一冷,咬著牙,扭頭道:

“不行!他身上的煉陽鼎,必須交出來。如若不然,亡靈屍潮便會禍患蒼生。而我神機山莊百年前不惜宗毀族滅,也要奮力守護的事情,也會徹底失敗,我……做不到!”

話說得斬釘截鐵,何等的冷漠。隻是撇首之間,華裳眼角,隱隱有淚光滑過。

這話讓猗蔚方十九渾身冰冷,讓靈嬌三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但聽在上官楚楚耳裏,卻如九天轟雷,生生擊打她心頭。

她枯坐三日,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絲希望,就這般被華裳森冷的打破。

“你做不到!你做不到?”

她雙眼血紅,眼裏的淚水混著血水,早就流幹,此番隻能沙啞著嗓音。

“神機山莊上,武宗強者發難,我師弟為你奮身不顧。他可曾說過,自己做不到?”

哭泣之言,有如一根根鐵釘,敲打入華裳的內心。一寸一寸,無比吃痛。

但她卻更加堅定,原本不忍看著上官楚楚,看著韓楓冰冷的屍骸,此刻心神漸冷,滿臉漠然,直接凝望過去。

“你讓開,待我取出煉陽鼎,你想帶他去哪,隨便!”

冷漠森然的話語終於落下,就像一塊巨石,轟砸在上官楚楚心頭。

她心中悲憤,化為仇恨的目光,直直盯著華裳,懷裏摟抱地韓楓屍骸,卻是抱得更緊,好像要擁入自己身體內一樣。

但這些落在華裳眼裏,卻似乎什麽都不算。

她就這麽直接走了過去,走到上官楚楚麵前,纖手一翻,強大的神識之力湧出,一寸一寸,直接將韓楓的屍骸從上官楚楚的懷裏“拉了”出來。

“不要!”

上官楚楚麵對著不可抵抗的力量,驚慌大叫。

她奮力的掙紮,甚至試圖壓在韓楓屍骸之上,卻還是阻止不了華裳強大的神識操控。

她淒厲大叫,自怨自艾,咒罵不休。

“你們奪走我師弟的性命,現在還要搶他的屍骸。正義凜然,口口聲聲說為蒼生天下,內心裏想得,不過就是自己的貪婪和私心!”

聲嘶力竭,指責喝罵,卻是全然都不頂用。

沙啞的嗓音,充斥著一種難言的感染力。讓得猗蔚方十九,悲從心頭起。不得不捏著拳頭,壓抑自己的內心,生怕奮不顧身衝上去。

就這樣,韓楓冰冷僵硬的屍骸,就這麽浮在了華裳麵前。

他此刻還維持著臨死前的姿勢,伸著獨臂,最後無奈地垂手,卻隻能失敗放棄。

華裳神情冷漠,好像沒有半分情感,一隻纖手翻出,輕輕按在韓楓頭上,另一手卻是掐訣,森冷咒言落下:“昊天鏡,回溯流光!”

一隻古怪銅鏡浮現而出,鏡麵上射出一道輝光,直接照在韓楓臉上,給他青黑死氣的麵龐,似乎籠罩出了一層生機。

光影幻化,自韓楓麵龐上扭曲,赫然浮現一幕光影,一隻三足火鼎,騰繞著熊熊火焰,似乎妖蟲光影中衝出來。

“啪!”

一聲輕響,隻有一瞬的功夫,光影碎裂,那三足火鼎,亦是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