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做了決斷,身後十來位長老供奉,立時神色肅然。

別看他們“躲在”古塔玄器之中隔空操縱,但實際上對於局勢,亦是緊張無比。

蔚然一聲話落,李庸等人原本結成的犄角陣勢,赫然開散。各自光影身形移轉,將古塔玄器圍成一圈。

旋即隻聽一陣咒言轟鳴,印訣翻飛,九層古塔之中,道道隱秘氣息,赫然噴發而出。

這種力量極為古怪,化為特殊的禁製玄光,籠罩玄器古塔四周,霧影朦朧,有如海市蜃樓,讓人捉摸不透。

“一花一世界,塵沙墮迷障。咫尺天涯,乾坤收納!”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蔚然空間封禁真言已然落下。

古塔玄器四周玄光爆閃,有如烈日驕陽,將空間幻化玄光,蓬勃而出,刹那間完全籠罩住“神機山莊”。

“該死!山莊核心和我失去了聯係。”

金誠打了個哆嗦,從寒霜冰雪法則中清醒過來,神色無比驚駭,老臉極為難看。

鐵長老等人聽了這話,亦是驚訝驚恐,驚疑無比。

“金兄,這是怎麽回事?神機山莊如此陣法造物,怎麽會失去掌控?”

雷天明沒想到金誠也會如此失態,他不明就裏。

在他心中,等同於玄雷宗護山大陣的神機山莊內部陣法,有如天地屏障。就算是武皇強者親臨,亦能抵擋片刻。

莫名其妙之間,這裏的局勢似乎發生了他難以理解的變化。

金誠又驚又怒,看向蔚然方向,正要質問。虛空中赫然再生變化,氣派森嚴的神機山莊,赫然以旁人難以理解的方式,扭曲幻滅。

似浮光掠影,如海市蜃樓一般。“神機山莊”連帶著金誠雷天明等人,刹那間在眾人麵前消失。

一個恍惚之間,白骨聖殿前的喧鬧,瞬間“寂靜”。

這一幕讓人吃驚無比,不隻是韓楓,獸靈居乃至於柳瑩瑩麾下眾人,都一臉疑惑。

“你們快看那古塔上的光影!”

狐蘿驚喝一聲,眾人衝著古塔玄器看去。卻見九層古塔之上,一團幻影泡沫一般的虛影閃爍,其內赫然便是“神機山莊”以及金誠雷天明等人。

“空間神通!”

猗青看到這一幕,一陣驚訝。

能夠將空間威能施展到如此程度,恐怕尋常武皇強者,都未必做得到。

古塔緊閉的門洞,這一刻豁然洞開,蔚然李庸等人,終於走了出來。

“哎!說來慚愧,借助空間玄器,耗費我大夏結盟準備的諸般天材地寶,也隻能勉強做到這等程度。”

蔚然苦笑搖頭,嘴裏呢喃:“隻是器物之威,不是我們這些老家夥能夠隨意施展的神通手段!”

“蔚前輩,你們果然還有留手,瞞得風某好苦啊!”

韓楓的激動神色,顯得有些誇張怪異,感歎地亦是莫名。

蔚然看了韓楓一眼,皺了皺眉頭,苦笑道:“你小子就不必演戲了,我們也是強弩之末。原本準備著這手段,最後用來對付突破封禁的大魔林荒。現在被迫出手,後麵再有危機,是再無能為力了。”

為最後壓箱底的手段使了出來,蔚然等人自知林荒突破封禁,再無可抵擋。索性也就不再躲藏在古塔玄器中,直接出來露麵。

韓楓聽了這話,麵色微微一僵,眼裏倒是沒有多少失望,他差不多也猜到了這些。

已然退無可退,自然再沒有拘禁,索性坦然現身。

“小子,說來我們如此抉擇,都是因為你!”

比起蔚然苦笑無奈中帶著一絲叱喝,李庸的話,倒顯得有些抱怨之感。

“你一個年輕小輩,能無懼於生死,攪弄風潮,妄圖力挽狂瀾,這讓我們這些老家夥,極為汗顏啊!”

李庸這話一落,猗青猗蔚等人,皆是麵露疑惑,極為古怪地看著韓楓,就要開口問詢。

“哈哈哈!”韓楓朗聲一笑,仰首開懷,豪邁道:“事情不都過去了嗎!前輩如此高抬晚輩,晚輩可吃消不住。”

過去的不過就是“神機山莊”玄雷宗兩方勢力的風波,而且隻是暫時之舉。他韓楓生死,可是越發臨近。原本的一月之期,正隨著韓楓自己燃燒生命力,越發的縮短。

他就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燃燒殆盡,就此熄滅,身死道消,從此世間再無他的蹤影。

然而這些,獸靈居等人不知道。甚至於柳瑩瑩這些大夏使團甲士,亦是不知道。

“風兄果然是俊傑翹楚,讓猗蔚實在汗顏。你放心,你這次功勞一件,等回去後,我們獸靈居一定全力搜集斷續肢體的寶物,讓你恢複如初。”

猗蔚大笑一聲,衝到韓楓麵前,狠狠地拍了拍韓楓的左肩。

這原本隻是表達興奮和讚許的方式 ,但落在韓楓右側的狐蘿眼中,卻是無比憤怒。

她咬著銀牙,惡狠狠地瞪著猗蔚,嚇得猗蔚連連後退,一臉驚愕。

韓楓轉首看了狐蘿一眼,意味深長,狐蘿沒辦法,隻能氣悶地扭過頭來,眼不見心不煩。

隻是她挽著韓楓的臂膀,分明又緊了一分。

“這裏麻煩暫告一斷落,白骨聖殿內的祭祀陣法,得趕緊逆轉中斷,不然恐怕我們苦戰一場,亦是功虧一簣!”

韓楓轉移開話題,原本獸靈居等不明就裏的心裏還有疑問。但聽了他的話,神色又是肅然起來。

“走!一起進去看看,希望還來得及。”

說話的是蔚然,他本是客人,但此刻卻如主陣者一般,當仁不讓。

猗青自然也不在乎這般虛禮,眾人齊齊走入白骨大殿。

隻見青玄書聖雕像四周,玄光璀璨,濃鬱的空間波動和生機,讓人心神凜然。印訣飄轉,玄光閃爍之間,隱隱成祭祀陣勢,莊重而又神秘,蘊含著不可測度的力量。

“都到了這一步,這獻祭陣法居然還沒完成,你們到底要召喚什麽樣的存在?”

蔚然隻看了一眼,便驚叫起來。

在他看來,獻祭陣法中的召喚儀式,積聚的力量已經足夠。一般意義上的邪惡存在,足以跨界而來了。

“我們要召喚青玄書生,他是幾百年前,從我們狐靈國崛起的一位強大妖修,被我們尊稱為妖祖!”

猗青解釋一句,旋即又想起青玄書

生有可能還活著的傳聞,也說了一遍。

這些消息都是猜測之言,但蔚然聽了之後,卻是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道:

“原來如此,看來你們狐靈國的妖祖,心懷野心,妄圖以獻祭陣法,擾亂天道,獲得產生。”

“武宗層次,壽元不過兩百餘載。進階武皇,聽說最多也就增加兩甲子。這位青玄書生,活了至少五六百年了吧!看來類似獻祭儀式,他早就動用過了。”

這般推論一脫口,在場人個個震驚。獻祭天地的陣法已然動用過,這顯得沒有道理。

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蔚然又解釋道:“這種邪門陣法,剛開始動用需要代價不大,獻祭不多。可能寥寥數百人,就能獲得數十年壽元生機。但隨著次數的增多,代價越來越大,獻祭儀式越加複雜。”

“我若是沒想錯的話!這裏的陣法改動,應該是那青玄書生為了自己死而複生做的準備。恐怕他一百多年前露麵,試圖拚死一搏,來獲取某件逆天的寶物或是某種機緣。”

話說到這裏,人人震驚無比。蔚然的話隻是從眾人都知道的消息中加以推論,可以說無妄猜想。但偏偏又顯得順理成章,本當如是。

修行者到了生命的盡頭,的確都會瘋狂一把。

他們有的是找尋某種傳說險地,以求從中尋得機緣,得以突破,再續生機傳奇。有的可能和宗門家人在一起,為了庇護後輩,瘋狂煉製寶物,不惜代價,隻為死後後輩能夠憑借玄寶拒敵安生。

青玄書生百多年前露麵,沒聽說有什麽後人,加上他動用邪惡獻祭陣法,顯然是為求一線生機,進入某種險地拚死一搏了。

韓楓聽到這裏,心中生出古怪,驚疑道:“根據傳說,這青玄書生似乎老早就離開這片地域,中州幽州這兩三百年來,都沒有他的傳聞。外麵的地域更加廣闊,機緣豐厚,修行亦是比之中州八大宗門繁盛不知多少倍,他為何還要回來?狐靈國四周,似乎沒聽過有什麽特別傳奇的秘地——”

他自言自語說到這裏,聲音陡然一頓,麵色一變,瞬間恍然過來:“我知道了,青玄書生回來,極有可能是為了荒域秘境。他一百多年前露麵,隨後沒了消息,說不得就被困死在荒域之中。”

幽州荒域秘境,是這一段時日所有風波的源頭。此番眾人不知不覺,想召喚青玄書生幫助,亦是荒域秘境的緣故。

就是外麵古塔玄器上,被空間威能禁錮的“神機山莊”眾人,亦是如此原因。

這般猜想落在眾人耳裏,個個沸然無比。隱隱覺得就是真相,但沒有半分興奮。

就在眾人沉默之間,那青玄書生雕像上,赫然傳來“哢哢”怪響。原本古樸蒼拙的塑像,裂開了一道道大口子。表麵的油彩砂石剝落,裂隙間透露出一道道氤氳血光。

“不好召喚儀式已經完成,這青玄書生,要就此複活了!”

猗青一聲怪叫,青玄書生塑像上的血光鑽了出來,一陣扭曲,幻化為一道猙獰骸影。

道道嘶吼聲從骸影中傳出,淒厲慘淡,滲人無比。

韓楓看到這一幕,眼睛一瞪,難以置信道:“原來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