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快下來吧!我有好多事要問你,快說說,你這些日子是怎麽過來的。”

方十九前腳剛離開,上官楚楚便變得喜笑顏開,衝著韓楓招手道。

韓楓笑著搖了搖頭,戲謔道:“方十九可是個真性情,恐怕他這兩日,有的鬱悶了!”

他縱躍而下,看了地上濕漉漉的水跡,自己的腳印淩亂的布滿一地。以方十九那小子的機靈,顯然剛才已經發覺了,隻是沒有問出口罷了。

“提他作什麽?快跟師姐說說,神機山莊的傳聞到底是真是假,那位容貌氣度冠絕整個幽州的華裳莊主,是不是對你中意有加?”

上官楚楚擺了擺手,直接追問道。比起剛才的痛楚了,此番她顯然是格外的高興。

自己師弟闖出風頭,俘獲美人芳心,她這個做師姐,自然開心。

韓楓聽了這話,微微有些尷尬,趕忙掩飾道:“哪有的事情,師姐你也信這些無聊人編造出來的八卦?”

“信!我當然信!我的小師弟可是青年俊傑,天之驕子,和那位華裳莊主,倒也相配。”

“我聽說烏蒙穀的薛凝姑娘,也和你關係匪淺。你要是喜歡,就一並娶了。到時候讓師傅做媒,娶兩個美嬌娘,我們師門日後就門丁壯大了!”

……

上官楚楚打開了話匣子,聲音裏也少了悲情,盡是對將來的暢想。

說了半天,許是乏了,許是那安神薑茶起了功效,上官楚楚抱著韓楓的臂膀,很快就迷迷糊糊,韓楓於是讓她躺下。

又說了些話,上官楚楚帶著一絲喜悅,終於入夢。

“哎——”

看著上官楚楚安寧的麵龐,韓楓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

恐怕今日就是他師姐弟二人最後相處的愉悅時刻了。一個月之後,他真想不到,上官楚楚會痛心到何等程度。

“罷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我能做的,不過就是在這最後時刻,將所有風波收拾妥當,聊以安慰吧!”

他低歎一聲,緩緩放下床簾。隔著簾布,又不舍得看了上官楚楚一眼,旋即毅然決然,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吱呀”一聲,房門再次關上。韓楓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

“也該去看看方十九那位九叔了,應該能派上用場!”

他聲音如微風一般,當庭飄散。旋即整個身影,亦是模糊起來,化為一道虛影,貼著牆角,潛隱出去。

……

銀河居宅院雖然前前後後足足有上百畝方圓,不過宅院極為周正,大堂偏院,條理分明。加上又有陣法籠罩,主次森嚴。

韓楓甚至根本不用打聽,便來到了一處院落。

這裏四周玄光跌宕,陣法印符流轉不休,將整個院落護持地密不透風。還有不少護衛家丁來回巡視,戒備很是森嚴。

就在此時,一道寒風卷起,不知從何處卷來了沙塵,迷糊地眾護衛睜不開眼。

不起眼的功夫,一道虛影滑入門檻。

也不知何等原因,護持院落的陣法玄光,卻是也沒有任何反應。

院內,一片

靜謐。大堂門扉洞開,一家三口,老夫少妻幼子,正其樂融融地喝著茶,聊著天。

那“老夫”自然便是瘦削老頭方信了,至於“少妻”卻是個三十來歲的美婦,氣息隻是尋常人。

二人膝下有一孩童,此刻朗聲念叨著一篇詩文,惹得方信和美婦連連嗬笑,顯然是開心無比。

院內牆角,一道虛影浮現,正是韓楓。他陡然見到這一幕,微微有些吃驚。

他洞察能力非同一般,一眼就能看出來,那美婦對方信極為溫順愛慕,一家三口,看起來很是和睦。

“這……”

他有些詫異,一時倒是不忍心打擾這一家三口了。

然而就在他情緒變化的一瞬,氣息也泄露一二!

幾乎是一刹那間,方信便眉宇一橫,隔空望來。

“誰?”

一聲叱喝,方信武宗強者威壓直接爆發出來,隔空對著韓楓所在院角鎮壓而來。

韓楓再想潛隱,顯然是不行了,隻能現身。

“不必慌張,是我,方信老哥!”

韓楓戴著青銅假麵,身形自虛空浮現。顯然是因為那美婦幼童的緣故,他對方信的稱呼,亦是有了變化。

“是你!”

方信神色一變,顯然沒料到韓楓會潛入這裏。

那美婦不知韓楓底細,隻以為是方信朋友,趕忙招呼道:“小兄弟,趕快進來吧!老方也沒說會有客人來做客,妾身這裏也沒有準備,就請喝些茶,我去差人……”

美婦倒是熱情,但方信卻是陡然一擺手,直接打斷她:“帶著正兒去廂房,我有要事要談!”

美婦不知發生了什麽,不過顯然方信在她心中很有威嚴,根本不敢抗拒,抱起那幼童,便急匆匆地走入後堂。

“金屋藏嬌,方老先生倒是有閑情逸致啊!”

沒了旁人,韓楓神色立時一冷,說起話來,亦是故意有些陰陽怪氣。

“哼!”方信隻是冷哼一聲,旋即抬抬手,指了指座位,“過來坐吧!你也不是什麽虛禮之人。”

數日前,韓楓是和方信有過合作的約定。但這等合作,說來都是虛與委蛇,二人都很清楚。

加上現在韓楓偷偷潛入這裏,看到方信一家溫情脈脈,無異於看到了方信的秘密和弱點,二人之間的氣氛,自然也是古怪了。

韓楓笑了笑,似方信這等人物,往日裏心狠手辣,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於此同時,他對自己的家人,那美婦幼童,更是寵愛無比。這便是逆鱗,亦是莫大的弱點。

自己自然不會如此下三濫,用一個尋常婦人和幼童威脅方信。但方信可不會這麽想。

此刻韓楓絕不懷疑,這老匹夫動了殺心都有可能。

想明白這些,他也不客氣,直接走到桌前,但卻沒有坐下,而是嗅了嗅鼻翼,故意一臉貪婪道:

“尊夫人好香啊!”

話音剛落,方信一掌拍碎檀木桌,暴跳而起:“小賊,你若敢打我家人主意,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有些克製,顯然不是因為韓楓本身的實力,而是怕在這裏動手

,波及他婦人幼子。

韓楓笑了笑,不以為意道:“方老先生對家人還真是情真意切,讓風某實在感動。但若是那韓楓知道,方老先生蓄謀已久,明裏護送,暗裏挾持楚楚姑娘過來,他是否又會如方老先生一般,如此動怒?”

話語輕飄飄,但卻格外的有力量。有如轟雷一般,直入方信腦海。

他往日或許是奸詐野心之輩,但推己及人,說沒有任何心緒動容,那自是不可能的。

“怎麽?你也同情起了韓楓賊子來?比起我,你可是將矛頭直接指向了他。論起憤怒,論起仇恨,他對你,應該比對我深厚多了!”

方信譏嘲一笑,怒容收起,但言語內卻是別有攻勢。

“那是自然!”

韓楓對此完全不否認。“風偉”這個身份,若不是自己假扮,顯然會招自己痛恨的。

“隻是風某孤家寡人,身邊可沒有嫂夫人那般貼心女子,亦沒有賢侄這樣的膝下幼子。那韓楓縱使尋過來,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呀!”

“你給我住嘴!”

他這話一落,再次激得方信暴怒。

盡管眼前人什麽都沒做,但三言兩語,用家人威脅自己,這已然犯了方信的忌諱。

若不是形勢緣故,他絕對就要動手了!

“哼!小賊,你當真可惡!”

又喝罵一聲,方信強行壓下心中的暴怒。這等時刻,他才發覺麵前的風偉左臂衣袖空蕩蕩。

他立時意識到了什麽,冷聲嘲諷道:

“這才幾日不見,你怎麽平白少了一隻手?就是我等修行者,落下殘疾,同人動手,也是極為不方便的。那韓楓若是尋上你,你還有幾隻手可斷?”

他這是抓住弱點,以此來嘲諷對方。

正常人幾日內遇到這等變故,心裏絕對難以放下,如今被人挑撥,肯定情緒激動。但韓楓卻隻是淡淡一笑,不以為意道:

“方老先生不必如此激我,比起嫂夫人和賢侄來,一條胳膊可算不上什麽,我風偉承受得起,你可得給我記清楚了!”

“你敢威脅我?”

聽了這話,方信陡然一怒,麵色深沉。

之前韓楓的言語隻是有些挑釁,旁敲側擊,此番卻是將矛頭直指方信的家人!

“威脅?我為什麽不能威脅?我們不也是準備用楚楚姑娘威脅那韓楓?怎麽,你莫非忘了!”

韓楓神色冷酷,前一刻同上官楚楚溫情,讓得他極為敏感。哪怕同方信聯手,是他之前的主意,此番也是憤怒。

“你今日怎麽回事?斷了一隻手,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這般隨意,姑且就體量你這一次,不和你計較!”

方信被堵得說不出話裏,隻能甩了甩手,岔開話題:“我已經透過隱秘渠道,將上官楚楚的消息散播了出去。隻要那韓楓得知,立馬就會過來,你可準備好了?”

“這是原定計劃,不過形勢有了些變化,方老先生這裏,恐怕得變換一下陣地了!”

“什麽意思?”

“煽風點火,掌控風雲,監察狐靈國都,順應時勢潮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