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物是人非
“火化是王妃她們那邊人死之後要進行的儀式，她曾經給我講到過，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渭瀾背著一竹，“理智”地說道。
“王爺，火化是什麽意思？”一竹感到很疑惑，聽著像是要將王妃燒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渭瀾麵無表情地回答了一竹後便徑直出了內寢門。
“對了！傳府醫，把王妃胸前的短刀取出來保存好！”渭瀾雙眼冒著淩冽的寒光，眼下因痛痛哭和疲倦浮現明顯的黑眼圈，嘴邊也稀稀拉拉地長出了如雜草一般的胡渣，沉重的腳步剛走出邁出落川殿，渭瀾便忽然駐足道。
“看來王爺已經有了計劃。”聿垣看著渭瀾轉身吩咐工作的神色，心中暗暗道。
其實對於聿垣來說，他也是至今無法接受白未晞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
一開始，他作為渭瀾的好兄弟，是很不喜歡白未晞這個突然闖進渭瀾生命中的女人的。
不管白未晞做什麽，聿垣都懷疑是別有用心。
但是，後來白未晞用她的醫術和對渭瀾的關心征服了他，他甚至覺得，隻要白未晞陪在渭瀾的身邊，渭瀾的人生終於又要從黑暗走向光明了，沒想到這麽快又要重新步入黑暗了。
聿垣太了解渭瀾了，不再頹廢的渭瀾這一次並不是真的站了起來，他隻會變得更加地黑暗。
如今，渭瀾心中的積蓄的仇恨並不亞於十年前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母妃慘死在敵人的劍下。
這次，是他最心愛的女人，是他昏暗的人生中闖進來的耀眼光亮。
看著渭瀾走出落川殿，經過一番梳洗後，又重新落得一副英俊瀟灑的模樣，但眼中卻蒙上了一層陰霾，聿垣不禁心疼起了渭瀾。
“王爺！是奴婢疏忽大意才會讓王妃葬身火海，請王爺重重出發奴婢吧！”一弦見王爺終於從寢殿中走了出來，便悲痛地跪在渭瀾麵前請求渭瀾的處罰。
誰知，渭瀾隻是默默地看了看她，什麽話都沒有說，隨後轉而向一竹道，“我們進宮吧！”
一弦看著渭瀾和一竹遠去的背影，生無可戀地癱倒在地。
“王爺也在怪我，都怪我，王爺不會原諒我了，王妃，奴婢對不起您。王妃您放心，奴婢一定會找到真凶，就算是拚了我這條命，我也一定要為你報仇雪恨……”一弦在地上喃喃地說道。
“一弦姑娘，你快起來吧！我相信王妃是不會怪你的，王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王爺那樣隻是不想處罰你而已。每一次提起王妃的死，每處罰一個人，都相當於是在王爺的心上又重新劃卡了一道口子。”管家黃朗這時候來到一弦的身邊，寬慰地對一弦說道。
“謝謝黃管家……”一弦看了一眼黃朗，默默地抹了抹眼淚，便從地上爬起來，頹然地朝白露殿走去。
路上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樹，一弦看在眼裏都是一種刺痛。
白露殿內以及白露殿一路的花花草草都是王妃親自挑選的她最喜歡的植物。
白露殿進大門兩側的海棠花雖然花兒都已經凋謝，但是樹葉仍然在寒風中嬌人地生長著。
而寢殿門口的那棵繁茂的香樟樹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人卻已經不在了。
走在院子中，一弦的眼淚滴滴滾落，無聲地哭泣在初冬的風中顯得極為淒涼。
走過王妃曾經走過的路，摸一摸王妃曾經使用過的器皿，一弦心中淒涼無比。
一弦忽然間抬起頭來仰頭望天，將眼眶中正欲奪眶而出的淚珠給吞了回去，泛起一腔的苦意。
一步一步地走到白露殿正中，一弦忽然毫無征兆地便跪了下去。
眼神中是無盡的悲痛，但那抹悲痛又似乎一點點地被一抹仇恨給覆蓋。
一層仇恨的蒙霧在一弦那雙烏黑的眼珠上一拂而過，隨之替代的是一種堅毅的信念。
一個計劃在一弦的腦海中形成，朝著白未晞寢室的方向連磕了三個響頭後，一弦便躍上王府圍牆，飛也似的瞬間不見了蹤影。
宮中，渭瀾在一竹的陪同下已經走進了廣肅殿。
殿內的氣氛與平時莊嚴的氣氛截然不同，似乎空氣中都彌漫著眼淚的酸澀。
渭瀾一步一步地朝大殿中央走去時，渭王便已經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渭王眼中充盈著難掩的傷痛，伸出雙手迎接著渭瀾。
而太後在看到渭瀾走進來時就已經難忍悲痛抹起了眼淚。
用餘光掃過施貴妃和喬皇後，她們的臉上也都是悲哀，光是靠看表情還真是看不出來她們內心的狂喜。
“見過父皇皇祖母母後”渭瀾還是鄭重其事地一一給在場的長輩行禮。
渭王和太後卻提前打斷他道：“快賜坐！”
“兒臣就不坐了。未晞還在家裏等我，今日進宮，是想請求父皇收回派兒臣前去北方賑災的成命”渭瀾鞠躬誠懇地說道。
“這個你放心，朕已經將賑災之事交給了濼兒，他也是要成家的人了，該鍛煉鍛煉了。隻是瀾兒你，節哀啊！”渭王緩緩從大殿正位上走下來，走到渭瀾的身邊，一手拉著渭瀾的手，一手扶著渭瀾的肩說道。
“兒臣明白，那兒臣就先告退了。”渭瀾說著便行禮準備退下了。
施貴妃一聽，渭王決定將北方賑災之事交給渭濼來主持，心中更是喜不自勝。
這白未晞真是死得值了，也死得正是時候。
賑災這麽重要的時候，皇上將它交給了渭濼，說明除了渭瀾，如今皇上最看重的就是渭濼，渭沐已經都不用放在眼裏了。
白未晞在這個時候死，渭瀾自然無心朝政，救災之事自然而然地落在渭濼的身上。
如果渭濼能夠圓滿完成這次賑災任務，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一定會更上一層，而且也會對渭濼的能力另眼相看的。
“瀾兒，你要好好的！”太後看著渭瀾落寞的背影，心疼地說道。
本來還強忍著的淚水就在太後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崩堤了。
渭瀾雙眼噙滿了淚水，背對著太後，咬了咬唇後回道，“謝謝皇祖母，皇孫沒事，不要擔心。”
說完後，渭瀾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廣肅殿。
渭瀾回到瀾王府時，白未晞已經躺進了池簡送來的那口棺材中，池簡則站在一旁。
渭瀾並沒有在意棺材旁邊多了一個人，隻是徑直地走到棺材旁邊，靜靜地看著白未晞蒼白烏青的臉。
看了好一會兒，渭瀾才像想起什麽似的抬眸道：“一弦，去把王妃生前最喜歡的戴白鳳朱釵取來。”
“一弦？”
“王爺，一弦已經很久不見人影了。”一竹在渭瀾再一次喚到一弦的名字時，才憂傷地走到渭瀾身邊將一張紙條遞給了渭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