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走出輸液室,他在走廊上遇到了夏逾白的大哥夏敘。

礙於醫院公眾場合不能抽煙,煙癮犯了的夏敘隻能把一根未點燃的香煙夾在手指間裝裝樣子解癮。

“是你啊,小白生病你還來看他,池同學你有心了。”夏敘見到他,和善地笑了。

奈何池舟輕現在看到他滿腦子隻有“三十的男人是一道風景”,夏敘成功人士的形象在他心裏支離破碎。

夏敘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試探地問道:“池同學,小白是不是在學校裏談戀愛了?”

敢情他是來查崗的,池舟輕了然道:“沒有。”

夏敘仍心有疑慮,但還是選擇相信這位看起來老實本分的熱心同學,他換了種問法:“那他在學校裏有沒有和哪個女孩子走得特別近?”

他實話實說道:“沒有。”

這的確是真話,沒有走得近的女孩子,隻有走得近的男孩子。

畢竟這個人不就是站在夏敘麵前的他嗎,池舟輕莫名地心虛。

夏敘半信半疑,他看得出來自家弟弟狀態的不對勁,有時候他一個人呆著也會莫名其妙地笑出聲,問他原因他又不肯說;可他也看得出來池舟輕沒有說謊,他遲疑道:“那麻煩池同學,如果你以後看到小白有談戀愛的苗頭,你立馬告訴我。”

他又想池舟輕和夏逾白是同學,關係親疏自然比他一個長輩要親近。這事正經說起來像找人監視自家小孩,池舟輕轉頭把這事告訴夏逾白,弟弟心裏肯定會不舒服。

青春期的孩子都把事情藏心裏,他嘴上不說,臉上也不表現出來,指不定心裏怎麽腹誹他這當哥的。

夏敘補救道:“我也不是要棒打鴛鴦,前腳你告訴我,後腳我把他們拆散了。這把你也暴露了,我做事不會那麽不地道。你也知道,我當哥的,總擔心弟弟被騙被欺負,我得考察下他喜歡的女孩子,幫他把把關,萬一那個女孩子品行不過關或者……”

夏敘越說越激動,池舟輕越來越不自在。

唉,你一開始猜測的方向就錯了,根本不是女孩子,是男孩子啊……

如果讓財大氣粗的夏敘知道夏逾白喜歡的是他,他會不會甩一張五百萬的支票到他臉上,豪氣地放言道:“給你五百萬,離開我的弟弟!”

腦洞大開的池舟輕被他天馬行空的想法雷到了。

他尷尬到無地自容,推脫說快到學校的關門時間借勢離開了。

病殃殃的夏逾白打了好幾天吊針後又活蹦亂跳地重返校園,暫時接管這幾天數學課代表工作的池舟輕終於可以卸任,把工作歸還給正主。

又到了池舟輕最容易發困的政治課,政治老師說話柔聲細語,催睡效果更是指數級增加。

恰巧今天溫度還極其適合睡覺,時間又是下午第一節 課,占盡“天時地利人和”。

池舟輕難以抵擋睡意大軍的侵襲,使勁掐了大腿好幾下,才勉強維持住清醒,然而眼前的黑板還是越來越模糊了。

邊上的夏逾白戳了戳他的腰,小聲道:“張嘴。”

池舟輕迷迷糊糊,順從地張開了嘴巴。

夏逾白趁老師低頭放ppt的時候,手疾眼快地將一顆糖塞進了他的嘴裏。

這顆糖是薄荷味的,清涼感在他的口腔裏炸開,池舟輕瞬間清醒。

政治老師在講台上講得激情四射,手指在屏幕上指點江山,他們兩人在底下開小差聊天。

池舟輕早聽懂政治老師講的內容了,老師上課講得又細又慢,一個重難點翻來覆去講個兩三遍才堪堪放過,隔壁班政治進度早拉他們一小節了。

他也是在保證他不會落下課業的情況下,才敢在政治課上偷偷睡覺。

夏逾白暗戳戳地指了指板書的政治老師,張口無聲地說道:“好——無——聊——”

池舟輕深有同感。

果然,上課睡的覺睡眠質量最好,上課偷摸摸吃的糖也比平時好吃。池舟輕暗自想道。

平時他根本不會吃糖這東西,現在竟然感覺好像也還可以?

他自覺走神了大半個世紀,難得良心發現,回過神來專心聽課,卻發現政治老師確實換了個知識點,可還是他掌握的內容。

池舟輕頓覺索然無味,又把精力集中到和同桌“飛鴿傳書”的事業上。

夏逾白把書包裏藏著的糖一股腦兒地拿出來,一列地擺在課桌的桌肚邊上,鐳射糖紙五顏六色,有紅的、有黃的、藍的,在陽光的映射下色彩紛呈。

他在紙上寫道:“這些都我哥昨天在醫院給我的,味道可以,我特地今天帶來分你一半。你喜歡什麽味道的?”

這句話的邊上附著栩栩如生的草莓、檸檬和薄荷葉。

池舟輕本想寫他不喜歡吃糖,可這是同桌的心意,薄荷糖使人清醒的效果也非比尋常,他可以在以後政治課快要睡著的時候來上一顆權當提神。他便把薄荷葉圈起來。

夏逾白看了紙條後,把藍色包裝殼的糖都挑了出來,又附上幾顆紅色和黃色的放到他桌肚裏。

檸檬味的就算了,草莓的怎麽回事?他拒絕草莓味的糖!

夏逾白不由分說地又塞了幾顆紅色包裝殼的糖,傳過來的紙上寫著:信我,草莓味很好吃的。想把這個甜甜的味道分享給你。

大概他們兩個底下的動作太大,政治老師察覺到不對勁,點了池舟輕回答問題。

池舟輕“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專注聊天,哪知道政治老師問的是什麽問題。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嘴裏含著一顆圓溜溜的糖,因為老師突然的點名驚嚇,他嗆了一下。

上課果然不能吃東西。站起來咳嗽了大半天的池舟輕吸取了這次痛苦的教訓,默默想道。

雖然他不知道老師問的是什麽,但樣子還是要擺出來的。

池舟輕裝出了一副深思熟慮後、苦求答案不得的煩惱模樣,皺眉搖頭:“不知道。”

邊上的夏逾白伏在課桌上,肩膀一聳一聳的,大概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