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逾白感受到池舟輕“火熱”的目光,側過頭來。他臉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什麽情緒。

池舟輕摸摸鼻子,無奈地攤開手向他走近一步:“夏同學,你聽我解釋……”

沒想到,夏逾白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嚇了一大跳。池舟輕前進一步,他跟著後退好幾步。

池舟輕:……搞得我像個變態一樣。

“不是……”池舟輕生怕他誤會,連忙上前幾步,想要開口解釋清楚。

夏逾白又是慌忙後退幾步,站到林書竹的身旁。他冷淡道:“池舟輕同學,我有事先走了,你等下和江恒說一下吧。”

說完,他便風似得跑走了,像是身後有豺狼毒蛇追趕他一般,徒留池舟輕呆站在原地。

池舟輕心中想法千回百轉。

他先想到:夏逾白跑的真快,校田徑隊的?

又想到:哎,我還沒和他解釋清楚告白的事情呢。

最後又想到:嗯?他怎麽會知道我名字?

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麽大問題,池舟輕便不放在心上。

向夏逾白表白的人多了去了,想必白月光本人不會過多在意的。

他不管林書竹,徑自離開前去教學樓。

至於夏逾白的傳話?沒事,林書竹不是江恒男朋友嗎,他肯定會等他的,就讓林書竹去轉達吧。

不是他池舟輕沒有禮貌,這是他經過無數次“折磨”後血淚凝成的經驗。林書竹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典型代表。他不說話就算了,隻要他多說一句話,林書竹就會絮絮叨叨和他多說一大堆無數的廢話。

他也不是不願意理同學,實在是林書竹的話題太過無聊了。

他的話題萬變不離其宗,永遠逃不開“男朋友江恒”。池舟輕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他林書竹在備胎麵前,拚命提及現男友是幾個意思,這不是往人深情男配心口上戳刀子嗎?

林書竹意料之中地沒有跟上來。池舟輕樂得一個人走路,清淨極了。他健步如飛地回到教室。

一中每個年級都有12個班,每層樓有三個班級,他所在班級是高一(2)班,在風華樓——高一的全部班級都在這棟樓裏——四層。他一口氣跑上四層,踏進班級門口時,正好預備鈴響了。

此時離上課時間還有十五分鍾。

大部分同學午間都是在教室休息的,池舟輕趴在桌子上怎麽睡都睡不著,沒辦法才回寢室去睡覺。

同學們紛紛從午間小憩中醒過來,有的起身接水,有的做試卷,還有的三三兩兩小聲討論著題目。

除了睡眠問題和麻煩的主角受,池舟輕對他穿書後簡單又充實的校園生活十分滿意。

在他穿書後的一個多月裏,除了不合邏輯的主角攻受一夥人——他一直懷疑主角攻受二人有著出色的時間管理技巧,不然怎麽每天有空談作來作去的戀愛,還能保持成績名列前茅——其他同學都正常得很,大家都專心學習從不搞其他亂七八糟的幺蛾子,有一些談戀愛的同學,也沒像他們倆這般談得蕩氣回腸、你死我活。

池舟輕坐在靠窗第五排裏麵那座,他很喜歡這個位置。

從窗戶往外看,他能看到學校裏風景優美的掛滿紫藤蘿的走廊。紫藤蘿如紫色的瀑布從走廊頂端的花架上流淌下來,行走在其間,如同徜徉在紫色的霧氣中。

可惜他隻去過一次,因為實在是有太多情侶在這裏幽會了!他走了一小段,便撞到五六對小情侶。他一人形單影隻,其他人成雙入對,他倍感寂寥,隻能鬱鬱而返。

再遠處湛藍的天空下是運動場,他有時候上課發呆便會偷偷地看運動場上的男高中生們揮灑汗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年輕了,自詡成熟的他有時候心態也和身邊的男高中生們沒什麽兩樣。工作後常常忙於事務、缺乏鍛煉,如今他看到籃球會有手癢的衝動。周內學業繁忙,他每日做作業、趕學習進度都來不及,隻能在周末過過手癮。

原主性格孤僻,除了林書竹,從不和班上其他同學說話,冷硬得像塊石頭。

又因為打架“凶名在外”,沒幾個人敢跟特立獨行又帶著“一中校霸”名頭的原主來往。然而,高中男生的友誼很是奇妙,沒有什麽問題不是一場籃球可以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多打一場。

自從他和班上一幫男同學打過幾次籃球後,他們之間的疏遠隔閡煙消雲散。小男生們甘拜下風,紛紛被他的球技折服。他被群主同桌拉進籃球群“無籃球不兄弟”,成功打入打球團體內部,意外收獲了他和原主進入高中以來的第一波朋友。

哦對了,他的同桌也是炮灰攻團隊中的一員。

同桌李景鴻趴在桌子上睡意沉沉,失眠患者池舟輕很是羨慕他睡著了就跟死豬一樣的睡眠質量。每天中午,肩負叫醒同桌重任的池舟輕要花上起碼五分鍾才能把他叫醒,他不由得有些同情並敬佩李景鴻的室友,不知道他的室友每天怎麽“花招百出”地叫醒他。

他推了李景鴻的肩膀好幾次,然而任憑他怎麽努力,李景鴻自是巋然不動。池舟輕沒辦法,輕輕踹了一腳他的凳子。

踹了好幾次後,李景鴻像凳子上安裝了彈簧一樣“刷”地彈射起來,額頭上帶著睡覺壓出來的紅痕,嘴角閃著亮晶晶的可以光芒,大概是口水。

他茫然地向教室門口張望:“鵬哥來了?”

池舟輕想到夏逾白,又想到自己,雖然他還沒見過炮灰攻中的最後一員——風流校霸,但他充分懷疑李景鴻就是四人中最遜的一個。

教室門口並沒有出現鵬哥穿著熒光色polo衫的敦實身影,他泄下一口氣,看到身邊的池舟輕,不好意思地摸頭憨笑:“嘿嘿,鵬哥沒來,我們池哥來了。來來來,池哥請進。”說完,他挪開凳子。

池舟輕側身進去坐到座位上,從書桌裏翻出被擠到最角落裏的數學試卷,試卷被書桌裏眾多的課本壓得皺巴巴的,他挑出最厚的數學教輔壓在試卷上。

雖然不可能完全讓皺得如橘皮的數學試卷恢複如初,不過聊勝於無,希望他的數學試卷到數學老師鵬哥手上不至於如此狼狽。

他又翻出數學課本和草稿紙,此時離上課不到十分鍾,他喝完水後就坐在座位上發呆。今天午睡沒睡,他不抱希望地祈禱著下午的數學課他能保持清醒。

“數學試卷收一下。”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他一個激靈,瞌睡如同爆炸的氣球,“啪”得一聲裂開。

那位站在講台桌邊上眼熟的人,不正是夏逾白嗎?

人生何處不相逢,他和夏逾白還是同班同學?

一中的校服並不符合學校財大氣粗的風格,它是再為簡單不過的運動校服。以黑色、白色為主色調的校服外套尺碼偏大,要不是左胸口處印著一中校徽和YZ的縮寫,池舟輕常常懷疑校服可以被拿去當抹布用。褲子肥大,側邊有著兩條白色條紋。

然而有些人,在一群人中自帶精修濾鏡,以至於在人堆裏一眼就能看出這人的與眾不同。夏逾白便是如此。

之前在寢室樓下,總共四個人,他注意到夏逾白再正常不過了。可如今在有著四十來位同學的寬敞教室裏,講台桌附近人來人往,他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夏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