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有些高三同學會在高考結束後撕書發泄壓力,可讓池舟輕撕掉他花費不少心思寫過的試卷,他有點不舍得。考完之後回憶起之前那些學得昏天黑地的時光,卻像是套上一層濾鏡,當時煩躁、壓抑的心境倒再也難以具體地想起來了。

每年高考結束後,學校學生會會搜集高三學生不要的課本,選出其中字跡清晰、筆記詳細的賣給高一高二的學生,所得全部收入一並捐給希望小學。

池舟輕去年買過一本學姐的筆記,權當支持公益。怎麽說這些筆記是他一年的心血,池舟輕打算選出他字跡最工整的筆記、和做過題目數不多因此有七八成新的教輔,一並交給學生會,就當做好事了。

高考結束後是長達三個多月的大長假。考完姑且不論成績如何,大家都喜氣洋洋,說話間蓋不住解脫的快樂。

教室裏有些男學生邊推桌子邊和附近的同學打鬧,高三年級的男生正處在愛玩鬧的年紀,之前讀書被學校裏的氣氛和沒有盡頭的試卷作業壓壞了,在這一天像被壓縮至底部的彈簧徹底放開,反彈出他們的天性。

女孩子們沒有男生那麽頑皮,她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小聲地說說笑笑。

池舟輕整理完東西後,和夏逾白一起走出了學校。離開時,他回頭望了一眼學校氣派寬敞的大門,心中多出幾分傷感:除去最後一次回學校拿檔案,他以後再也不用來這所學校了。

他考前和李景鴻約好高考結束後那晚通宵打遊戲,把高三欠的遊戲補個夠本。

池舟輕本來想把夏逾白拉來一起打遊戲,可他男朋友在不讀書時,作息比他還養生,晚上十一點不到就睡了,早上七點不到便起床。

再得知了他們傷肝傷胃的熬夜打遊戲計劃後,夏逾白隻是說這次偶爾放縱一次算了,不要總做熬夜傷身體的行為,並沒有阻止他,還祝他打得開心。

於是李景鴻還拉來了鍾繼,他們約好網吧五連坐,湊齊五人開黑小隊,在峽穀裏乘風破浪。

然而打到下半夜,包廂裏另外幾個人接連打哈欠,連帶著池舟輕被傳染德哈欠連天。

主要還是他們今晚鮮有敗績,在峽穀裏所向披靡,總是贏爽歸爽,可更容易厭倦。要是他們輸了一晚上,輸到眼睛都紅了,自然不信邪地想開一把又一把,直到轉運贏了才肯服氣,反而更容易上頭。

最後五個人精神頂不住,宣布下線,鏖戰到天亮的打遊戲計劃至此破產。

池舟輕半夜三四點才回家睡下,早上六點不到就醒了。

六點起床是他高三一年養成的習慣,他的身體早已記住這個時間,形成了生物鍾。所以哪怕今天並不需要早起,他還是自發地在這個點醒來。

他睡眼朦朧地從**爬起來,迷迷糊糊地套上衣服,走出門才發現這不是他在一中的寢室,他也不再是高三學生,早讀什麽的自然與他無關了。

池舟輕憑著全年級前五十的成績免除了三年學費,再加上偶爾的獎學金、寒暑假打臨時工的收入以及男友投資的一萬元,在校外租了一季度的房子。畢竟他不再是一中的學生,沒法再住學生寢室了。

他坐在**發了一會兒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從床頭櫃摸出手機。

他點開企鵝看到班級群爆炸的99+信息嚇了一跳,昨晚他專注於打遊戲,當然沒時間留意群聊信息。

他往上翻了下聊天記錄,大致了解了大家昨晚在激烈地討論舉行什麽班級活動。

畢業後吃餐散夥飯,並且請來教過他們高三時的任課老師,這個提議是被同學們一致認可的。可大家在另一項項目上發生了爭執,有的同學提議去寧市當地幾個有名的名勝古跡,有的同學提議去風景好的地方郊遊,有的同學抱著吃瓜的態度。

最後拿不定主意的班委發起了投票,決定通過票數來定下最終的活動選擇。

池舟輕本人無所謂去哪裏玩,投了“哪裏都行”的選項。

三天後是約好的班級聚餐時間,他開著導航來到了班委訂好的酒店。

池舟輕比約定的時間來的要早,等他進入群通知裏說的包廂後,包廂裏隻有寥寥幾個同學,有些人低頭玩著手機,有些人則湊在一起聊天。

他進去時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發呆的夏逾白。

之前他沒和夏逾白談上戀愛的時候,他總覺得別人高冷,一天到晚端著同一副表情。

等他們倆熟了以後,他才發現,夏逾白麵無表情時多半是在發呆,看他眼睛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來了。

比如現在,他看似冷若冰霜,實則雙眼無神、靈魂出竅。

他很自然地坐在夏逾白旁邊的位置上。

夏逾白察覺到邊上有人側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池舟輕後對他弧度很小地笑了一下。

夏逾白總放不下他的高冷架子,在有外人在時,哪怕是對池舟輕笑,他笑得也很矜持。私底下就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他倒是不擺著他“高冷男神”的麵孔,笑得肆無忌憚。

池舟輕看到他這副模樣就想去撓他癢癢,夏逾白怕癢,基本上被他撓個幾下就笑個不停、連連求饒了。

不過看在現在是班級聚會的份上,池舟輕好心地給男朋友留了點麵子,不使壞動手,和他單純地聊天。

坐在夏逾白右邊的江恒被忽視了,他忍耐了好一會兒,看到邊上兩個人聊得越發火熱,全然把他這個在場第三人當個透明人。

他輕咳了一聲。

沒人理他。

他重重地咳了一聲。

江恒右手邊的同學默默地起身,坐到了離他遠些的椅子上。

江恒又尷尬又火大。從來都是這樣,自從池舟輕出現,隻有邊上有這家夥的存在,夏逾白永遠隻和他說話,從來都不管她江恒,他憑什麽輸給這成績、家境等條件樣樣不如他的窮小子!

他不服輸地開口:“小夏,我們之前說到哪裏了,繼續往下說吧。”

池舟輕驚訝道:“是你啊江恒!我剛才都沒看見你。”

江恒慪氣:這心機男故意的吧!說話這麽惡心!

池舟輕實話實說,他進來的時候眼睛隻看到了夏逾白,完全沒注意到邊上的江恒,忽視掉這麽一大個活人,他還挺不好意思的。

正當他想著他對江恒視而不見是不是挺不講禮貌的,夏逾白卻出乎意料地開口了:“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我男朋友不喜歡我和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多說話。”

池舟輕嚇了一跳:高三時因為怕被老師和其他同學察覺,他們兩個正經談戀愛搞得跟偷.情一樣,幹什麽事都躲起來瞞著別人,今天夏逾白怎麽突然就將兩人的關係說出口了?

江恒顯然比池舟輕更加驚訝,他的目光來來回回地在夏逾白和池舟輕之間打量,最後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的男朋友不會是他吧?”

夏逾白理所當然道:“怎麽了?看不出來嗎?”

江恒咬牙切齒:“他……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