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秋,舒服的午後。

“為什幺不再留長發,是因為我嗎?”粱禦豪再次試圖闖入防衛界線,觸動楚恩憐的禁忌。

“別做過多的聯想,我隻是沒時間整理。”她坐在沙發,專心折迭曬幹的衣服。

他撐著頭,兩眼迷惘,直盯著忙碌的她,呢喃的低語,“你的長發那幺的美,我永遠也忘不了。”那披泄在肩頭的烏黑絨絲,常搔亂他年輕氣盛的熱血。

是他褻瀆她的長發,才會再也見不著。

他們重逢的時間也夠久了,快一年了。他做牛做馬,力求表現,行為良好,才讓楚楚對他從痛恨到怨,再由氣憤到莫可奈何的接受他的存在。其間他也受過不少考驗,所幸難關一一渡過。

但怎幺樣她就是不肯對他鬆口,仍把他界定在普通朋友身上。他心知肚明,楚楚還是沒法敞開心對他依賴。

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國中時期的自己是做了件多幺不可饒恕的玩笑,後繼力無遠弗屆的影響到現在,讓她仍存在著“梁禦豪總有一天會傷害我的陰影”。

他覺得自己真像沒名沒分的情夫。

這幾個月來,他也帶她多次回梁家看過親戚,見過他所有的朋友,參加家族聚會,她的態度也都是淡淡的,沒特別欣喜也沒慍色,仿佛全都是他一頭熱。

“我是你的男朋友吧?”他忍不住發豐騷。

“你說是就是羅。”她把衣服收好,開始逗弄阿怪,臉上漸漸有了笑容。

“那你要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在意著我的無心之過?”

楚恩憐大眼瞪小眼,“不是說好別提那些前程往事?又不是小孩子。”

他頓時噤若寒蟬,縮頭不再語。可他在意的是她的一句“原諒你”,而不是老是支開話題,顧左右而言他。

她猛然的冒出一句,“假如你另有新歡,想分手我隨時可成全你,不用在意我。”說完後抱著貓咪回到房裏,把他獨自一人丟在客廳。

粱禦豪臉色頓時難看到極點。就是她這種無謂的態度,若即若離,時時刻刻的打擊他,嚼食他的神經。

卓絕說得好,為愛人付出是不需要回報,可是她的不在乎卻在他心中衍生恐懼感,害怕有一天她會無聲無息的從他的生命中離去,讓他再一次體驗行屍走肉的滋味。

他明白她想保護自己的情感,卻也建鑄出銅牆鐵壁般的屏障,任誰都跨不進。這種情況他知道自己要負點責任。朋友多少次勸他放棄她,以他的條件找個百依百順的女孩子不是難事。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楚楚在他心中是無可取代,也永遠無法磨滅的回憶。因此他寧願慢慢的守候在她身邊,等她對自己有信心,全心接受他的愛。

一派冷靜而滿不在乎的楚恩憐,一回到房間鎖緊門,馬上卸下武裝,惶惑不安的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蒼白的自己。

她始終沒勇氣麵對梁禦豪的屢次索愛,要她親口證實自己愛他。可笑的是,她早就知道答案,卻無法說出口。

是,她愛他。

事隔十年,當再次見麵,他一臉歉意的杵在她麵前時,她就已經完全原諒他了。

她之所以極力抗拒,完全是為了不想再經曆那種椎心之痛,獨自舔舐傷口。他們再也回不去那純純的年代,當一連串的惡運降臨她身上,她已經同時告別年少、告別青春、告別初戀,走入人生下一個成長階段。

她承認自己軟弱也很孤獨,雖然抵抗他強行進入,卻沒有盡全力,對他欲拒還迎的。她百般羞辱他的誌氣,事後又贖罪般的對他好。

這樣的陰晴不定,自己都快人格分裂,他卻照單全收,沒說過一句重話。

她也問過自己不下百次,梁禦豪對她溫柔、體貼,嗬護她、寵著她,為什幺自己沒法對他敞開心扉,開誠布公的坦白?她好恨自己這種矛盾心態,卻又無法厘清。僵持在他們倆之間的問題,她想恐怕是一時解決不了。

神啊!給她一點時間,請再給她一點時間,她相信會完全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他。然而神沒有聽到她的祈求,幾日後卻有另一種安排。

楚文德的病情驟然變化,情況相當危急。

楚恩憐半夜三點接到電話後,慌亂得六神無主,還是值夜班的梁思思告訴梁禦豪,他才驅車載著她前往醫院,聆聽最新狀況。

“依照這情況下去,我看至多撐過一個月。很抱歉,我無能為力。”梁思思一臉遺憾的說道。

楚恩憐坐在沙發,全身止不住的發抖,寒意襲入心底。

梁禦豪擔憂的摟住她,問著堂妹,“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不過機率隻有百分之三十,隻是……”她語帶保留。

“隻是什幺?”他急了。

梁思思為難的搖頭,“隻是一旦失敗,恐怕不能全身而退,這需要有很大的心理準備。”她的意思是,病人極有可能死在手術台上。

當事人聽著兩人的對話,悲切的痛哭起來。

見著她流淚,梁禦豪心痛的抱摟著她,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