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聲長嚎劃破夜空,驚醒了熟睡中的人們。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立時響起,均朝向花園跑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幾位守夜的士兵已經拿著自己的武器出現在了寒的麵前,大聲嗬斥道:“什麽人?竟然夜闖城主府。”

寒單膝跪倒在地上,緊了緊懷中蘇菲亞的身體,抬起頭,疲憊的看著周圍的士兵,說道:“我要見城主。”

其中一個士兵往前走了兩步,拿武器對準了寒,嗬斥道:“你是什麽人?城主豈能是你想見就見的?”

正在說話間,越來越多的士兵從外麵跑來,有些甚至衣服還沒穿整齊,還有光著腳的,看到跪倒在地的寒,均是一副詫異的表情。

寒掃視一圈,強烈的眩暈感讓他疲憊至極,看任何事物都已經帶上了模糊的光暈,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沉沉的睡去。

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些,寒帶著憤怒和著急的聲音無力的重複道:“我要見城主……”

士兵正要再次嗬斥,一個高大的男子披著一件外衣,快步的走了過來,有些疑惑又有些憤怒的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剛才是什麽聲音?”

士兵們紛紛向來人行禮,之前嗬斥寒的士兵躬身道:“稟告城主大人,我們也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剛才的那一聲大喊就是他發出來的。他說他要見您。”

“哦?”城主巴魯?拉休皺眉,聽士兵所說,似是那個跪在地上的奇怪之人故意把他們引來,走上前兩步,看著寒說道:“我是巴魯城的城主巴魯?拉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聽了巴魯?拉休的話,寒仿佛突然來了精神,似乎所有的眩暈和無力都一掃而光,看著巴魯?拉休說道:“伯父,您還記得我嗎?我是雷穆。”

巴魯?拉休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緊接著便是大喜,寒和特魯伊斯還在巴魯學院之時,經常到城主府來玩,城主巴魯自然認識他。

“雷穆,怎麽會是你?”巴魯?拉休又驚又喜,走到寒的身邊把寒扶起,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寒無力的一笑,因為虛脫而蒼白的臉上,不滿了細密的汗珠,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急忙拉著巴魯?拉休說道:“伯父,快,救人,救人……”

巴魯?拉休這時方才看到在寒的懷中,還抱著一個身材高挑的美麗少女,少女的美麗,就向是一位柔弱的天使一般。人過中年的巴魯?拉休,也出現了那麽短暫的愣怔,接著便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她是誰?”

寒現在心中異常著急,哪還有時間與巴魯?拉休解釋那麽多?再次急切的開口,似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救人啊,她快不行了……”

看著寒憤怒的模樣,巴魯?拉休也不再追問,急忙吩咐下去:“快,去魔法師工會把尼路**師請來。”

一個士兵答應一聲,飛快的去了。

巴魯?拉休托著寒的手臂,他已經發覺,寒現在的身體無比虛弱,但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放下懷中的少女。無法,巴魯?拉休隻好攙扶著他一起往外走去。

剛走出花園,迎麵走來一人,身材高大,肩寬背闊,藍色的鎧甲披掛在身上,全副武裝的走來。在他的身後,跟隨著四個侍衛,同樣是全副武裝。

寒無力的抬頭看去,待到看清對方的臉,先是有些驚訝,然後便笑了。

對麵那人發出一聲驚呼,快步走上前來,擔心的說道:“寒,你怎麽了?”

寒臉色蒼白,就像是他的頭發一樣的顏色,無力的笑了笑,說道:“戈塔特大哥……”剛叫了一聲,便再也說不下去,似乎所有的力氣,都已經從他的身體內消失了。

來人正是戈塔特,看到寒這副模樣,頓時無比焦急,大聲喊道:“快去把兵團之中所有的光係魔法師請來。”

寒一直笑著,感覺眼皮越來越重,終於再也堅持不住,癱倒在了戈塔特的懷裏。

猛然睜開眼睛,寒似是被噩夢驚醒,依舊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汗珠。

環視一圈,發現自己在一個無人的房間之中,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在地麵上找出了斑駁的光影。

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寒急忙下地,打開房門向外衝去。門外正有兩個士兵把守,寒突然衝出,把他們嚇了一跳。

寒急忙走去,抓住其中一個士兵的肩膀,一邊搖晃一邊急切的說道:“蘇菲亞在哪兒,蘇菲亞在哪兒……”

士兵被他晃的七葷八素,大叫著說道:“我不知道誰是蘇菲亞。”

這時,旁邊另外一名士兵山前拉住寒的手臂,對寒說道:“你說的是不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受傷的女孩兒?她在另外一個房間裏。”

寒大喜,急忙拉著旁邊的士兵,就像是迷途的旅人找到了方向,沙漠之中遇見了綠洲,懇切的說道:“快,快帶我去……”

床榻之上,蘇菲亞緊緊地閉著雙眼,寧靜而安詳,美麗白皙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正在做著一個美夢。

寒跌跌撞撞的來到床邊,跪倒在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少女的臉,卻又似乎是害怕打破這一份寧靜,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蘇菲亞,你怎麽了?”寒看著似是熟睡的蘇菲亞,聲音沙啞的說道。

然而少女依舊隻是躺著,並不理會寒的話。

寒頓時感覺手足無措,淚水不知何時已經在眼眶之中打轉。看著那一張美的令人窒息的臉,寒覺得胸口在針紮一般疼痛。

曾經以為,自己一直把她當做妹妹,可是,現在為何卻覺得已經離不開她?

難道是為了她的美麗容顏嗎?不,不是的,出現在腦海之中的,一直是那張平凡幹淨的麵容。那張麵容為了他而高興,為了他而哭泣,一直都是那麽安靜的陪伴在他的身旁。

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手背上。蘇菲亞,我一直都以為,我把你當做妹妹,卻不知,你在我的心頭,已經占據了一個重要的位置。

正在此時,戈塔特和巴魯?拉休一起來到,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瓦妮莎。站在寒的身後,看著寒哭泣無助模樣,三人均是有些不忍。

“寒,”戈塔特伸出手放在寒的肩膀之上,“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寒慢慢地站起身,異常的平靜,隻是臉上的淚水,卻一直沒有停止。

戈塔特歎息一聲,說道:“昨天晚上,光係魔法師已經為她治療過,但是,在她的體內似乎有一種能量,非常排斥光係魔法。”

“排斥光係魔法?”寒大惑不解,光係魔法是最為溫和的能量魔法,其他的任何一種能量,都有一定的同化作用。排斥光係魔法的能量,寒頓時心中一驚,有些不敢相信。向戈塔特疑惑的問道:“你確定?”

戈塔特沉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所有的光明係魔法師都已經試過,隻要光明係魔法接觸到她的身體,從她的身體之上就會冒起一團黑氣,把光明係魔法阻擋在外。”

“黑氣?”寒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忽然他想起了阿穆,大叫一聲:“阿穆。”

阿穆慢慢地走到寒的身邊,碩大的腦袋在寒的腿了蹭了蹭,自從寒昏迷之後,阿穆一直守在寒的身邊。雖然合體同樣讓它無比虛弱,但是它還是沒有離開一步。後來寒清醒之後,隻顧擔心蘇菲亞,也沒有注意到它。

看到阿穆在自己的身邊,寒鬆了口氣,俯下身摸了摸阿穆的腦袋。

戈塔特沉重的看著寒,低沉的說道:“你應該明白,和光明係魔法相排斥的,隻有亡靈魔法……”

寒無事般的搖了搖頭,輕輕的說道:“不會的,不會的……”

戈塔特歎息一聲,說道:“可是,這是事實。”

“不,沒有什麽事實。”寒猛然站起身,衝著戈塔特近乎歇斯底裏的大喊,“蘇菲亞的身上,不是亡靈魔法。”

亡靈魔法是魔法的一個分支,因為修煉之時,吸收的並不是能量元素,而是無盡的死氣。因此,在天雷大陸,亡靈魔法一直被人們所深惡痛絕。光明教廷對亡靈法師更是無比痛恨,可以說是一旦發現,絕對擊殺。

此時,如果說蘇菲亞的體內有亡靈魔法,消息一旦傳出去,那麽蘇菲亞就將會麵對整個教廷的追殺。這又怎麽能讓寒所接受呢?

看到寒的固執,戈塔特也頓時怒了,衝著寒大喊:“事實就是如此,我們所有人都親眼所見,是你自己不願意接受,你這個懦夫。”

寒瞪視著戈塔特,眼睛發紅,用同樣的怒吼回敬:“那是你們看到的,不是我看到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相信她,她絕對不會是亡靈魔法師。”

戈塔特寸步不讓,怒瞪著寒,似乎想要用他那憤怒的眼神,融化寒的固執。

巴魯?拉休和瓦妮莎站在一旁,想要勸解,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蘇菲亞的情況,他們都是親眼所見,自然是和戈塔特一樣的想法。

兩人正在爭吵,沒有人注意到阿穆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了蘇菲亞的床榻之上,用嘴巴叼起了蓋在蘇菲亞身上的棉被,露出了穿著睡衣的蘇菲亞的嬌軀。

蘇菲亞的衣服已經由瓦妮莎幫她換過,傷口也經過處理,但是想要治愈,眾人卻沒有任何辦法。

阿穆靜靜地用嘴巴把蘇菲亞的上衣拱起,頓時白皙的皮膚立即暴露在空氣之中,在溫和的陽光之下,閃耀著溫玉一般的光澤。

隨著睡衣被阿穆拱起,蘇菲亞的傷口也一點一點顯露了出來。此時的傷口周圍,白皙的皮膚已經紅腫,就向是一圈紅色的光暈。那是滯留在蘇菲亞體內的魔法箭傷的火毒。在製作魔法箭之時,為了追求更大的殺傷力,魔法師都會凝聚各種魔法能量,附加在箭頭之上。當凝聚的魔法能量過多時,一旦在人體內爆發,便會形成各種元素的毒。這種毒相當霸道,見血而取人命。蘇菲亞本身就是火係魔法師,把凝聚的火係能量同化了一部分,但卻不能完全清除幹淨,就留下了這圈紅色的光暈。如果被射中的是寒,恐怕當場便已斃命。

阿穆靜靜地看了看,忽然,低下頭去,伸出舌頭在蘇菲亞的傷口處一下一下的tian舐起來。細看之下,在阿穆的舌頭之上,竟然包裹著一層淡淡的黑色霧氣。

隨著阿穆一下一下的tian舐,平靜的蘇菲亞立即有了反應,嚶嚀一聲,似乎有些疼痛,秀眉緊蹙了起來。

蘇菲亞的低哼,讓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寒和戈塔特轉過頭去,四人同時驚呼出聲。每一個人都大惑不解,戈塔特首先問道:“阿穆在做什麽?”

寒沒有開口,而是向阿穆投去了詢問的眼神。正在tian舐的阿穆似乎心有所感,抬起頭看了看寒,安慰的眼神似乎在說:放心吧,她會沒事的。

寒頓時放下心來,靜靜地看著阿穆,沒有阻止。戈塔特和瓦妮莎、巴魯?拉休轉過頭疑惑的看了看寒,想要開口詢問,但是看到寒全神貫注的樣子,不再開口。

過了一會兒,阿穆似是覺得已經tian舐的差不多了,抬起頭,看了看蘇菲亞的傷口,又看了看寒。

寒等人立即走上前去,隻見蘇菲亞傷口周圍的紅腫似乎有些消退,紅色也暗淡了許多,比起剛才,卻是要起色了不少。

戈塔特吃驚的看著阿穆,驚呼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阿穆看了看戈塔特,沒有任何表示。

寒大喜,輕輕地放下蘇菲亞的上衣,然後又為她蓋上被子。阿穆早已經從**跳到了地麵上,趴臥在床邊,一動不動。

寒走到阿穆的身邊,眼角含淚的看著阿穆,懇切的說道:“阿穆,謝謝你……”

阿穆抬頭看了看寒,伸出舌頭在寒的臉上tian了tian,tian去了寒的眼淚。然後便把嘴埋在了兩腿中間,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