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空晴朗,一輪彎月掛在掛在當空,灑下一片柔和的月光,為寂靜的山野照出一層模糊的輪廓。天上幾顆星星眨呀眨的,似是一雙雙眼睛,注視著大地。

天色剛擦黑,寒等人已經開始準備了起來,血色衛隊的成員們坐在圍坐在一堆堆的篝火前,認真的擦拭著自己的雙手劍和彎刀。不遠處,有人正在給百隻赤虎喂肉。百隻赤虎安靜的吃著,每一次撕咬,每一次咀嚼,都是那麽的優雅而莊重,似乎連他們都已經知道,今晚,將是一個不眠夜。

寒獨自一人站在山崗之上,仰望天上的那一輪彎月,柔和的光芒,優美的弧度,恍惚之間,寒覺得那一輪彎月,就像是血色衛隊的彎刀一樣。

寒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輕輕的自言自語:“難道連你都知道今天將會有一場大戰嗎?否則你又怎麽會變成彎刀的模樣?”

輕輕地閉上眼睛,吹著山風,寒享受著大戰前的片刻寧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是眨眼之間,又似是一個生命的輪回,夏秋毫無聲息的來到寒的身後,歎息一聲,問道:“今晚,你有多大的把握?”

寒沒有睜眼,輕輕地搖了搖頭,靜靜地說道:“沒有任何把握,你呢?”

夏秋一愣,轉過頭看向寒,轉而便笑了,說道:“我也是,沒有任何把握。”

寒睜開眼睛,轉過頭來,問道:“那你白天還說出這樣的計策。”

夏秋一笑,歎了口氣,抬起雙手放在腦後,遙望北方的邊境,那裏——是今晚的戰場,回答道:“人的一生,又怎麽可能事事都有計劃?有些時候,是需要去拚一拚的,你說是嗎?”

寒轉過頭,不再看夏秋,同樣遙望遠方,眼中閃爍著無盡的自信,說道:“今晚,是一個拚搏之夜,是一個瘋狂之夜。就像是德魯修斯說的那樣:成功了,我們活;失敗了,我們死。如此而已。”

夏秋轉過頭,似是沒有想到寒會說出這樣的話,人生百年,試問誰又能夠輕談生死?如此雲淡風輕的語言,以及拿得起放得下的霸氣,讓夏秋為之側目。

夏秋笑了笑,說道:“我發現,我今天才剛剛認識你。”

寒笑著回答:“是嗎?我也一樣。”

兩人相視而笑,均不再說話,一起遙望著北方的邊境。特魯伊斯從營地跑來,大聲說道:“喂,你們兩個在這裏幹什麽呢?我們要出發了。”

站在山崗上的兩人同時轉過頭,寒問道:“是嗎?”

特魯伊斯站在寒的麵前,說道:“是啊,所有人都等你們兩個了。”

“既然這樣,”寒看了看夏秋,又看了看特魯伊斯,“那就讓我們放手大殺一場吧。”

“必勝。”寒伸出自己的拳頭,帶著無比的自信。

“必勝。”夏秋同樣伸出拳頭,言語之中的自信,比寒少不了多少。

特魯伊斯站在一旁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兩人伸出拳頭,似是明白了一些,也伸出了自己的拳頭,豪氣幹雲的說道:“必勝。”

三個拳頭,緊緊地撞在一起。

回到營地,所有的人已經整裝待發,百名血色衛隊成員整齊的站成四排,在他們的身邊,是百隻赤虎。

寒站在隊伍之前,靜靜地掃視一圈,銳利的眼神,掃過每一個戰士的臉。在那一張張堅毅的臉龐上,他看到的是勇敢和無畏,以及,對戰鬥的渴望。

“怕不怕?”寒靜靜地開口,平淡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戰士的耳朵裏。

“不怕。”一百人同時怒吼,巨大的音Lang,激起了山林中已經休息的鳥兒,撲棱棱的四散飛起。

“好,”寒點了點頭,“你們之中,每一個人都要比我的歲數大,甚至有些人都可以成為我的叔叔。”

寒的聲音低沉,像是做錯了什麽事,在懺悔一般。

“這段時間以來,我把你們從墨虎兵團和山鷹兵團選拔出來,和你們一起訓練,千裏迢迢來到祭月森林捕捉赤虎,一呆就是半年,希望你們不要怪我才好。”

百名鐵漢的臉上同時浮起了一股歉疚,布魯斯特開口說道:“將軍,你不要自責。自從跟隨您之後,我們的生活比起以前有趣多了。而且,經過訓練,我們也都比以前強大很多,您又幫我們捕捉契約魔獸,我們還要謝謝您呢。我們能夠感覺的到,以後的日子,肯定會更加精彩。”

寒淡淡一笑,說道:“這些都沒什麽,我的目標,就是要讓你們成為整個天雷大陸首屈一指的軍隊,有沒有信心?”

“有。”一百人同時怒吼。

“今天,可以說是血色衛隊自組建以來,第一場戰鬥。然而敵人,卻有四萬之眾,一百對四萬,其中的懸殊對比不用我多說。我們要做的,就是從這四萬人之中穿過去,越過邊境,回到我們自己的地盤。”

一百人靜靜地聽寒說著,並沒有為寒所說的數字驚訝。

寒掃視著眾人,接著說道:“我對你們,隻有一個要求,戰場之上,互幫互助,要時刻保護著自己的隊友。即便自己身臨險境,也要先救隊友後救自己,能夠做到嗎?”

一百人有些不解,四周望了望,聲音有些雜亂的說道:“能。”

寒一直注視著每一個人的表情變化,血色衛隊的那一點情緒波動,他又怎麽會看不出來?淡淡地說道:“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要你們不救自己,也要救隊友。”

沒有人開口說話,但是百人臉上相同的疑問神色,已經做出了最明確的回答。

“你們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寒笑了笑,“請你們試想一下,在戰場之上,如果每一個人都隻顧自己,那麽你能看得到你的四麵八方嗎?你能顧得到從任何方向出現的危險嗎?”

所有的人都不說話,靜靜地思考著,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從雷格帝國的五大兵團之中選拔出來,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雖然沒有經曆過戰爭,但是對於戰場之上所發生的事,還是知道一些的。此時聽寒如此問,心中都為自己的想法產生了一些懷疑。

寒頓了頓,給血色衛隊思考的時間,過了一會兒方才接著說道:“那麽如果你們都不顧自己,一心顧著周圍的隊友,又怎麽樣呢?想一想,如果你們身邊有一個自己的隊友,就等於多了一雙眼睛,就相當於多了一個保護你的人。這其中的道理……”

隨著寒的解說,眾人恍然大悟,布魯斯特愧疚的說道:“將軍,我們明白了。您放心,我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做,對不對?”

最後一句,布魯斯特向著身後的成員大聲怒喊。

“對。”百人的聲音,整齊劃一。

寒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今晚,我們大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能有任何一個人留下,明白了嗎?”

“明白。”這次的怒吼,比起剛才又漲了幾分氣勢,不僅是血色衛隊的成員如此,就連特魯伊斯和以及貝克率領的保護寒的二十人小隊,都加入了怒吼的行列。一百多位錚錚鐵漢,有些甚至眼中已經有了淚花。

蘇菲亞在一旁早已是淚流滿麵,為這些隻存在男人之間的血性,為這些男人之間的義氣,為這些男人之間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誓言。

寒看著氣勢高漲的隊伍,心情前所未有的高漲,大喊一聲:“出發。”

上百人同時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騎,血色衛隊自然是赤虎,而貝克的二十人小隊,則是清一色的黑飆馬。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這些黑飆馬,已經不再畏懼赤虎。否則,還沒有上戰場,坐騎已經走不動了。

寒和蘇菲亞、德魯修斯一起坐在特魯伊斯的猛獁象上,比姆則依然是探路前哨,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霍爾曼公國邊境行去。

走了許久,遠遠地已經可以望見燈火通明的大營。戒備森嚴的大營之中,在篝火的照耀下,通明一片,猶如白晝。遠遠望去,白色的帳篷一座接著一座,綿延而去,似乎看不到盡頭。

一行人隱藏在山林之中,在比姆的仔細搜索下,路上遇到的軍營暗哨全被搞定,所以寒等人的消息,還沒有傳到軍營之中。

寒靜靜地看著,感覺心跳有些加速,似是要從胸腔之中蹦出來。經曆了那麽多危險,這種率領軍隊穿梭於千軍萬馬之間,還是第一次。雖然之前寒獨自一人,在霍爾曼五萬大軍之間來去自如,但那畢竟隻有他一個人。現在不同,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百多人,所有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寒,下令吧。”特魯伊斯已經等的迫不及待。

寒沒有回頭,看著遠處的軍營,暗暗點了點頭,說道:“衝。”

特魯伊斯大喜,立即催促猛獁象從山林之中衝出。在猛獁象的身後,是百隻赤虎以及二十匹黑飆馬,還有博格和他的白虎。一行人從山林之中依次衝出,沒有任何叫喊,隻有猛獁象和二十匹黑飆馬奔跑時響起的震動。至於百隻赤虎和白虎,完全可以做到落地無聲。

所有的坐騎都是全力奔跑,眨眼之間,已經來到了軍營之前。放哨的士兵遠遠的看見,已經嗚嗚的吹起了牛角號。軍營之中,立即有些慌亂,士兵們紛紛跑出營帳列隊。但是寒等人又豈會等待他們列隊完畢?早已經一陣風般的衝進了軍營之內。

剛到軍營之前時,比姆已經從猛獁象的背上飄身而下,似是一道幽靈一般進入了軍營之中。

衝入軍營,所有人沒做任何停留,隻顧催動坐騎前衝。他們的目的,是為了穿過軍營,到邊境的那邊去。

衝了一段距離,前麵集結的士兵越來越多,身後的血色衛隊和貝克的二十人小隊,早已經三三兩兩的一起,和霍爾曼的士兵交上了手。

“待在這裏別動。”寒低聲向蘇菲亞吩咐一聲,便已經提著紫冰劍飄身而下。本來,寒打算把蘇菲亞和德魯修斯一起,放進雙龍戒之中的。但是蘇菲亞怎麽都不從,說自己是一名魔法師,也可以殺敵。無法,寒隻好把蘇菲亞留在了猛獁象的背上。

和寒一起的,還有夏秋以及特魯伊斯,寬大的猛獁象背上,頓時隻剩下蘇菲亞一人。

沒等寒和夏秋。特魯伊斯三人落地,猛獁象已經人立而起,踐踏之力四散發出,清出了一片空地。蘇菲亞緊緊地抓著猛獁象身上的長毛,不敢有絲毫懈怠,唯恐一個鬆手,被甩下去。

甫一落地,寒往前一個橫掃,又是倒下大片士兵。夏秋和特魯伊斯羨慕的看著,立即不甘落後的顧起了左右兩側。雖然他們也可以向寒那樣攻擊,但是論攻擊力,就要差的太遠了。要知道,寒的手中,是可以自行放出劍氣的紫冰劍。

戰爭在眨眼之間便已經開始,寒就像是一個白發魔神一般,一把一把的收割著阻擋者的生命。其餘的眾人,早就已經陷入人流之中,三三兩兩的戰做一團。蘇菲亞坐在猛獁象背上,控製著兩條火蛇,哪裏吃緊就幫助哪裏,倒也是照顧不暇。

寒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擋在他前麵的士兵,戰戰兢兢的流露出驚恐的神色。雖然已經在這裏駐守半年之久,和雷格帝國也有過大大小小的戰爭不下百場,但是何曾見過這種場麵?那柄銀白色的細窄長劍,每一次揮動,都要帶走數十人的生命。在他的麵前,生命就像是稻草一般,毫無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