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約翰就把尋得的劍以及那本他看不懂的劍訣一起放了起來,並把所遇到的告訴了南希。南希知道雷穆的身世之後,心裏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滋味,隻是感覺一股心酸、難受。

從此約翰的家裏發生了一些變化,那就是約翰很少上山打獵了。現在的他每天的任務就是訓練雷穆,教他劍技。早上起來之後,便是跑步,從村子裏跑到山上多萊河的源頭。回來吃過早飯之後,便是力量訓練。首先是俯臥撐熱身,剛開始的時候,每天做二十個;一周之後,變成每天做五十個;又一周之後,則是每天一百個了。俯臥撐熱身之後,就是學習劍技。說是學習,但算來算去,也就是那基本的幾招。約翰教的全是基本招式,刺、劈、削、挑。雷穆每天就是拿著一把木劍,對著一個木樁練習這些,一直練了半年。

半年來,雷穆的生活很充實,身體也變的比別的孩子強壯、結實。佳莎每天下午都會來找雷穆玩,因為那時是他休息的時間,半年的時間讓兩個孩子變成了最好的夥伴。小狗阿穆經過半年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現在的它已經到人的膝蓋高,一身黑毛柔順光亮,肩寬背闊,微風凜凜,似是一隻野獸一般。雖然發生了這些變化,但是性格卻沒什麽變化,每天和雷穆鬧來鬧去,和它那威風的賣相一點都不相符。

這天約翰準備上山打獵,這半年來因為要訓練雷穆的關係,他上山的次數大大減少,這對於一個職業的獵人來說簡直是要命的。

“爸爸,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雷穆站在旁邊,仰著頭問約翰。

“怎麽?你想和爸爸一起去打獵?”約翰問道。

“恩。”雷穆用力的點了下頭。

“打獵可是很危險的,你不害怕嗎?”約翰蹲下身子,撫摸著雷穆的頭問道。

“我不害怕,而且我現在也會劍技,我也是一個劍手。”雷穆大聲說道,認真的樣子逗得約翰哈哈大笑。

南希在一旁卻笑不出來,連連對約翰搖頭、使眼色,讓他拒絕雷穆。可是約翰就當做沒看到,說:“好,那我們就一起去。”

南希終於坐不住了,急忙說道:“那怎麽行?兒子,山裏那麽危險,還是不要去了。你現在還小,等你再大一些再去。”

“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我就要跟著爸爸一起去。媽媽,你放心吧,沒事的。有危險但是有爸爸在啊,爸爸可是我們村子裏最厲害的劍手啊。”雷穆說道。

“真是管不了你了。兒子要是有什麽事,回來我跟你沒完。”南希嗔道,然後轉身進裏屋去了。

父子兩人再次一起進山,小狗阿穆也跟著一起去了。似是感覺到有好玩的一般,阿穆就像一個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一樣高興的跑來跑去。而雷穆就沒那麽好的心情了。那種莫名的記憶又再次突然冒了出來,一幅一幅的畫麵在他的腦海裏閃過,似乎他從這片山林很熟悉。可是,在他的記憶中,這才是他第二次進山。

正在出神,危險卻悄無聲息的臨近了,父子兩個還在走著,阿穆卻突然“汪汪汪”的大聲叫了起來,似是怒吼一般,聲震山林。約翰和雷穆都轉過身來,約翰更是第一時間舉起了自己的手弩,雷穆看到約翰的反應,也立即舉起自己的手弩,手弩是約翰不久前給他做的。父子兩個目不轉睛的看著阿穆吠叫的方向,那裏長著齊腰深的雜草,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父子兩人拿著手弩注視了一會兒,沒有什麽動靜,而阿穆卻仍然在吠叫著。約翰放下手弩,說道:“阿穆,走了,那裏沒什麽。”

阿穆聽到停了下來,轉過頭看了看約翰,眼神中非常焦急,然後又轉過頭去接著叫。約翰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走我們走了啊。”然後拉著雷穆轉身走了。

阿穆看了看約翰和雷穆,又看了看雜草叢,大聲叫了幾聲,似是對隱匿在草叢中的生物發出的警告,然後轉身追約翰去了。而在阿穆走後不久,雜草叢晃了晃,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緊緊的注視著遠去的人和狗。

走了沒多久,阿穆又再次叫了起來。這次的吠叫比起剛才更大聲,更有威勢。約翰和雷穆又立即停下,舉起了手弩對準路旁的灌木叢。等了一會兒,又不見動靜,約翰便放下了手弩。正在這時,灌木叢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約翰大驚,立即又抬起手弩,同時拉著雷穆後退,把雷穆護在了身後。

剛站定,隻見從灌木叢中快速的爬出了一隻巨大的蠍子,怨毒的看著麵前的兩人一狗。蠍子深長約兩丈,背上的黑甲閃著光,長長的青色尾巴在身後高高的翹起,比尖刀還要鋒利的尾鉤寒光閃閃,一看便知帶有劇毒。

約翰倒吸一口冷氣,他沒想到剛一進山就會碰到這麽個大家夥。雷穆站在約翰的身後,拿手弩瞄著這隻黑色的蠍子。阿穆站在雷穆的旁邊,仍舊在大聲的吠叫著。

“爸爸,這是什麽魔獸?”這是雷穆第一次見到魔獸,好奇的問道。

“這是青尾蠍。”約翰頭也不回的說道,“性情凶厲,身帶劇毒,是一隻屬於月級中期的魔獸。”

“什麽是月級中期?”雷穆又問出了心中的不解,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魔獸,對於這些自然是不知道的。

“天雷大陸的魔獸共分七個級別,由高到底分別是獸靈、獸精、天級魔獸、地級魔獸、日級魔獸、月級魔獸以及星級魔獸,而每個等級又分為高期、中期和初期。麵前的這隻青尾蠍就屬於月級中期中比較厲害的一種魔獸。”約翰快速說道,依舊沒有回頭,大敵當前,他不敢有一絲分神。

“待會動起手來,你站遠一點。如果聽到爸爸讓你跑,你就趕快跑,跟著阿穆跑。阿穆,你知道回家的路吧。”約翰又接著說道。

阿穆抬起頭看了看約翰,然後“汪汪”叫了兩聲。

雷穆還沒來的及說什麽,麵前的青尾蠍已經快速的衝了過來。約翰迅速射出了手中的弩箭,然後提起巨劍便衝了上去。三隻弩箭帶著“嗖嗖”的聲音向青尾蠍的頭部激射而去,青尾蠍快速低頭,幹淨利索的躲了過去。正在得意間,又是三隻弩箭射了過來,轉眼即至。青尾蠍大駭,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一隻弩箭準確的射入了青尾蠍的左眼,黑色的血液頓時流了出來。

青尾蠍抬起頭叫了兩聲,無比憤怒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雷穆。雷穆怔怔的站在那裏,不敢相信那隻弩箭真的是自己射出去的。而約翰卻高興無比,一開始還對這隻月級中期的青尾蠍頗為忌憚,對自己射出的弩箭也沒抱希望能夠傷害到青尾蠍,沒想到雷穆卻給了它重創。這樣一來,自己的勝算便大大的增加了。

青尾蠍再次衝了過來,現在的它憤怒無比,一定要用自己的倒鉤,插入那個孩子的心髒。

一人一蠍迅速接近,轉眼間便發生了激烈的碰撞。約翰的雙手巨劍用力斬下,青尾蠍低頭,再次加速,約翰的巨劍便落在了青尾蠍的背部。巨劍斬在黑色的背甲上,發出“嗞嗞”的聲音,激起一串火花,巨大的力量震的約翰手臂發麻。反觀青尾蠍,背甲之上隻不過有一道白色的印痕。

約翰倒吸一口冷氣,青尾蠍背甲的防禦之高,真是令人咋舌。剛建立起來的信心,又消失了一半。不過現在已經毫無辦法,打不過也要打,即便自己死掉,也要保護雷穆的安全。突然間,約翰想通了四年之前,死在他手中的那隻雪狼,他們都是為了相同的目的,明知打不過還偏偏要打。這是一種無奈,因為他們都想要雷穆安全。

約翰落地後立即轉身,再次向青尾蠍撲去。剛跑兩步,頭頂便響起“呼呼”的風聲,青尾蠍閃著寒光的青色尾巴橫掃而至。約翰一個前撲,越過了掃來的蠍尾,然後就地一個前滾,雙手巨劍削向青尾蠍的左前腿。“噗”的一聲輕響,雙手巨劍已經進入了肉裏,但卻不深,黑色的血液滲了出來。

青尾蠍大為憤怒,長尾向前麵攻來,約翰急忙向前麵閃去。剛站穩,三道青色風刃已經激射而至。此時正是約翰剛落地站穩,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際,麵對三道風刃避無可避,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三道風刃在身上開了三道傷口,兩道在大腿上,一道在左臂,均不是太深。雖然如此,但對於行動還是有些障礙,約翰的身手大打折扣。

“兒子,快跑。”約翰頭也不回的高聲喊道,現在受了傷,雖說不是太重,但是自己想要戰勝這隻青尾蠍卻也無望。

雷穆正在憤怒之中,看到約翰受傷,手中已經重新上好弩箭的手弩立即又射了過去,但是卻被青尾蠍給躲閃掉了,陰森的眼睛朝他看了過來。雷穆正步知道怎麽辦,突然聽到約翰的喊聲,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個畫麵,一隻渾身雪白的大狗朝著自己叫,,那急切的聲音就像今天的約翰一樣。在他的記憶之中,從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但是那幅畫麵卻又是如此的清晰,他甚至能夠看清楚周圍的灌木,看清楚地上的白雪,但卻看不清楚和那隻白色大狗戰鬥的人。

正在愣神,青尾蠍已經快速衝了過來,對於這個傷害到他並再次像他射出弩箭的小孩,它恨不得立即喝他的血。約翰看到青尾蠍向雷穆衝去大駭,邊跑邊高聲喊道:“兒子,快跑,快跑……”

雷穆這時終於回過神來,看到青尾蠍向自己衝來,嚇得亡魂大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不知該怎麽辦,阿穆已經奮不顧身的衝了過去,對著青尾蠍受傷的左前腿便咬,尖利的虎牙**了正在滲血的傷口,傷口頓時加大了,黑色的血向泉湧一樣流了出來,流到了阿穆的嘴裏。

青尾蠍尖叫一聲,前腿用力的一抬,阿穆便飛了出去,遠遠的摔在了地上。一個翻身又站了起來,向青尾蠍再次快速的衝來。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青尾蠍閃的尾巴已經高高的翹起,尾尖的倒鉤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約翰不甘的大叫一聲,速度再次快了一點;阿穆邊跑邊叫,吼聲如雷,聲震山林。但是青尾蠍不管不顧,尾巴快速的向雷穆揮去。

約翰已經雙目充血,但是他無能為力,那短短的幾米,似乎已經把自己和雷穆分開了,天上地下,再也見不到了。他不該帶雷穆來的,但是他想讓雷穆學習狩獵,隻不過他沒想到會遇到一隻月級中期的青尾蠍。月級中期的魔獸啊,在這片山林之中,是多麽的罕見,他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見到過了。一隻月級中期的魔獸,自己拚盡全力都無法戰勝,但是他又不得不戰。他為了保護雷穆,必須戰。現在的他和當年保護雷穆的雪狼是多麽的相像?他們有同樣的遭遇同樣的目的,連結局都一樣,或許自己會比雪狼更慘,因為自己把雪狼葬了,而誰又會把自己葬了呢?

正在絕望間,三道直徑二尺左右的圓形冰錐從天而降,“哢哢哢”三道聲響,把青尾蠍釘在了地上。青尾蠍的青色尾巴頓時停在了空中,黑色的血液從口中噴到了雷穆的身上,雷穆似是嚇呆了一般站著一動不動,雙眼怨恨的緊緊的盯著麵前的青尾蠍。

約翰不知道這三道冰錐從何而來,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人。他也顧不得去找,急忙奔過去,緊緊的抱住了還在發呆的雷穆。阿穆這時也跑了過來,同頭不停的蹭著雷穆的腿,或者撲在雷穆的腿上,伸出舌頭去tian雷穆的手。

過了一會兒,約翰的心情不再那麽激動,鬆開雷穆,說道:“兒子,沒事了,沒事了。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雷穆依舊呆呆的,開口說道:“爸爸,我沒有死嗎?”

“沒有,兒子,我們都沒死,現在沒事了。”約翰抓著雷穆的肩膀,激動的說道。

阿穆這時也“汪汪”的叫了兩聲,似乎是同意約翰的話。雷穆低下頭看著阿穆,說道:“阿穆,你也沒事嗎?”

阿穆眼睛發亮的又“汪汪”叫了兩聲,似乎在說:“我沒事。”

“老爺爺,是你救了我們嗎?”雷穆看向約翰的身後,說道。

約翰大驚,自己真是高興過了頭,有人來到身後都不知道,急忙轉身,便看到了身後站著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老人穿的很破爛,腰間掛著一個淺黃色的葫蘆,看不出顏色的長袍上打著大大小小的補丁,看樣子似乎是一件魔法袍,花白雜亂的頭發上還有幾根細小的稻草,渾濁不堪的雙眼正在看著他們父子倆。

約翰不敢相信,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魔法師,尊貴的魔法師怎麽會打扮的像一個乞丐一樣呢?村子裏最窮的人穿的都要比麵前的這個人好。

老人嗬嗬笑了兩聲,說道:“剛才真是危險,小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雷穆說道。

“多謝老先生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老先生,我們父子兩個已經被死神招去了。”約翰恭敬的說道,他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不管穿著怎樣,實力才是硬道理。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你們不要客氣。”老人邊說邊走到一旁的大樹下坐了下來,拿下葫蘆喝了兩口,“唉,真的是老嘍,才走了那麽點路竟然有點累了。”

“老爺爺,您是走過來的嗎?可是我怎麽看到您是從天上飛下來的呢?”雷穆天真的問道。

旁邊的約翰大驚,想要飛行隻有達到魔尊和劍尊的人才能夠做到,或者風係魔法師也可以做到。而麵前的這個人剛才使用的明明是水係魔法,那就是他達到了魔尊的境界?約翰不可思議的又仔細打量了麵前的這個人,怎麽看怎麽不像一個魔法師,更不像達到一個魔尊的魔法師。

“小子,那麽你想不想飛呢?”老頭又對著葫蘆喝了一口,問道。

“想,我想。您可以教我嗎?”雷穆驚動的說道,不再似剛才那般呆呆的樣子。

“想學就要拜我為師,過來先磕頭吧。”老頭靠著樹幹不緊不慢的說道。

雷穆遲疑了,抬頭看了看約翰,叫了聲:“爸爸……”

約翰頓時也慌了手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個魔尊想收自己的兒子做徒弟,這是一件好事。可是,他想起了雷穆的身世,想起了雷穆親生母親的遺言,雷穆家是劍術世家,更有一本劍訣留了下來。如果雷穆現在學習了魔法,那麽他們的家傳劍訣怎麽辦?難道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就要讓雷穆家族的劍訣失傳嗎?大陸上的人都知道,劍手不可以成為魔法師,魔法師也不會成為劍手。可是,今天麵前的這個人可是魔尊啊,魔尊的徒弟,不管以後修煉如何,隻是這個身份就是一個天大的誘惑。一個魔尊,在任何一個帝國都是會受到重用的,不但會封為貴族,而且還有大權在手,這對於雷穆以後報仇,將有很大的幫助。一時之間,約翰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老頭隻是坐在遠處靠著樹幹,不時的對著葫蘆喝兩口,似乎並不著急。

“兒子,你想跟著老爺爺學嗎?想的話就去吧,做你想要做的。不管你做什麽,爸爸都支持你。”約翰對雷穆說道,家族的事情,還是讓雷穆自己選擇吧。那本留下來的堅決,並不是天雷大陸的文字,還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夠看的懂。還是讓雷穆自己選好了。

雷穆站在原地沒有說話,想了一會兒,向老頭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老頭坐在樹下笑著看著他,等待著雷穆的動作。

雷穆站了會兒,雙腿一彎,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然後叫了聲:“老師。”

老頭把雷穆扶了起來,哈哈大笑,對著葫蘆一陣狂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