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莫天悚和蕭瑟、莫桃一起走進茶園的後院房間裏。所有的掌櫃都早在這裏等他們了。莫天悚沒有多說廢話,直截了當地宣布自己將要出門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中所有的生意由莫桃負責。

莫天悚的話音剛落,房間中就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隻是鑒於莫天悚一向的脾氣,卻沒有一個掌櫃夠膽量來詢問他。莫天悚開始把掌櫃單獨叫到麵前來,一個鋪子一個鋪子地向莫桃交代一些細節。

莫桃事先沒有一點準備。他是被蕭瑟硬拉著來茶園的,聽了莫天悚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比下麵坐著的掌櫃的還要驚奇。等莫天悚詳細地給他說完的三家鋪子的情況以後,他才知道莫天悚不是在開玩笑,忽然間爆發起來,一把揪住莫天悚的衣襟,怒吼道:“少爺,你實在是欺人太甚!”抽出大刀,一刀將麵前的桌子劈成兩半,茶杯嘩啦啦地摔成一地的碎片。莫桃已經氣乎乎地丟下一屋子的人揚長而去。

所有的掌櫃都看傻眼,蕭瑟非常著急,莫天悚卻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招呼來茶園的夥計抬出破爛的桌子,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拉著蕭瑟道:“反正莊主也不懂什麽,生意上的事情還要kao先生輔佐,我就告訴先生也是一樣。”

蕭瑟搖頭長歎道:“少爺,你很多時候的確是有點欺人太甚。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拉著莊主來了。”莫天悚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神色不變地依然拉著蕭瑟一個鋪子一個鋪子的交代完畢。

黃昏時分,終於忙完了的莫天悚獨自走進孤雲莊的大門,一個丫鬟跑過來,欣然道:“少爺來得正好。老爺剛吩咐我去請少爺過來用晚餐呢。”

莫天悚心想終於是來了,點頭道:“龍王在哪裏呢?”

丫鬟道:“少爺請這邊走,老爺說他在天一閣等著少爺。”

天一閣是平時曹橫煉丹的地方,向來不準人過去。莫天悚愣一下,朝天一閣走去。他一來到天一閣的門口,守在門口的童兒便道:“少爺來了,老爺在藏經室等少爺。”

莫天悚又是一愣。他對天一閣很好奇,住在這裏的時候,曾經在夜裏來窺探過這裏,隻看了幾間屋子就被曹橫發現。當時曹橫並沒有說他,反而帶著他參觀了天一閣的大部分房間,隻有藏經室、丹室和劍室沒讓他看。

莫天悚剛剛來到藏經室的門口,曹橫的聲音便傳出來:“是不是天悚?進來吧。”

莫天悚推門進去,用眼角餘光好奇地打量這裏。與莫天悚原來的想象不一樣,裏麵很空,隻有兩個書架,一個放著文房四寶的書桌。此刻曹橫正坐在書桌後麵,用一隻朱砂筆在黃表紙上畫一個符籙。

曹橫畫完後放下朱砂筆,對莫天悚招手道:“天悚,過來看看這張五鬼搬運符。”

莫天悚越發奇怪,走過去站在曹橫的身邊低頭細看,笑道:“畫得真漂亮!可惜我看不懂這種東西。這是幹什麽用的?”

“漂亮?”曹橫失笑道,“天悚,隻有你才有這樣古怪的形容。五鬼搬運你肯定聽說過吧?這張符籙可以把一件東西從一個地方運去另外一個地方。隻是我的本事不濟,利用這張符籙最多隻能把東西搬運個幾十裏遠的距離,你的賬房蕭一屁是這方麵的大行家,搬運個一兩千裏都不成問題。”

莫天悚摸不透曹橫的意思,估計曹橫是發現了他打算離開的意圖。實際上他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打算明天出發,來這裏就是來辭行的。暗中小心戒備,笑著道:“這我可沒有聽八風先生提過。等有機會的時候,一定好好問問他,讓他也教教我。這倒是一個很有用的本事。”

曹橫站起身來,親昵地指著莫天悚搖頭笑道:“我看你說謊是越來越順溜了!我敢肯定,最少三年前你便發現蕭一屁的這個本事。每年快過年的時候,蕭一屁都會用五鬼搬運送走一千兩銀子的銀票。”

莫天悚毫不在意地笑道:“龍王一定要認為我說謊,那我可是沒辦法。我是偷偷地看見過八風先生做法送走銀票,可不知道這就是五鬼搬運,也不知道他把銀票送去什麽地方了。莫非龍王知道他把銀子送到哪裏去了?”

曹橫把那張剛畫好的五鬼搬運符遞給莫天悚,拉著他朝外走去,淡淡道:“天悚,你的脾胃不好,吃東西要定時定量。走,我們邊吃邊談。”

童子此刻已經在天一閣前麵的院子中安放好一張桌子,桌子上的飯菜也都端上來了,還放著一壺酒。

曹橫示意童子退下。院子中就剩下曹橫和莫天悚兩個人。莫天悚看曹橫早有準備,也不客氣,在下首坐了,拿起酒壺要給曹橫斟酒。曹橫在上方坐下,搶過酒壺先給莫天悚滿滿地斟上一杯酒,道:“天悚,你的脾胃不壯,酒喝多了沒好處,不過這是青城山上清觀的道士釀製的山梨酒,少喝一點沒有關係。”

莫天悚暗忖脾胃不好還不是拜你所賜,看曹橫非常關心自己的樣子,甚是反胃,但還是恭敬地道:“謝謝龍王關心。既然是龍王厚賜,好不好天悚都不會推辭。”端著酒杯,一口喝幹,把杯底亮給曹橫看。

曹橫拿起酒壺又給莫天悚斟滿,很隨便地道:“天悚,這裏又沒有外人,酒別喝那麽急,多吃點菜。空肚子喝酒容易醉。”一邊說一邊每樣菜都搶先吃一口,自然是告訴莫天悚菜中沒有毒的意思。

莫天悚聽丫鬟說曹橫要請他吃飯後就服食過一顆自己配製的解毒丹,大部分尋常毒藥都能解開,並不怕曹橫在酒菜中下毒,隻是不明白曹橫的做法,拿起筷子默默地吃幾口菜。

曹橫自己抿一口酒,放下杯子後歎道:“一晃眼,我來到這個偏僻的小鎮已經快二十年了,你也年將弱冠,算是長成大人,看來這小小的九龍鎮是關不住你了。這兩天我總是想起當年你被你娘抱在懷裏的樣子。”

莫天悚搖頭道:“龍王怕是醉了。被娘抱在懷裏的那個應該是莫桃莊主。”

曹橫笑道:“難怪你和莫桃總是搞不好關係。你太計較了!天悚,你是不是明天就打算離開了?你都想去些什麽地方?”

莫天悚點頭道:“正是,天悚此刻就是來向龍王辭行的。我不會走遠,隻想去附近的幾個地方轉轉。”

曹橫問:“你帶不帶狄遠山?想不想知道他是什麽人?”

莫天悚笑道:“我手下就隻有他一個人,當然會帶著他。我看他言行舉止都很像是一個男人,龍王這樣問我,莫非他是女伴男裝的?那我可是把貂禪認了多年的張飛,瞎眼瞎得厲害,讓龍王的一番心血都白費了。”

曹橫大笑道:“你啊,就是胡勾八扯的本事最為出色。你現在可能也知道你爹其實是姓文的,諱沛清。狄遠山乃是文沛清和崔壽的姐姐文玉卿的兒子。莫素秋叫他一聲遠山哥一點也不冤枉。狄遠山姓狄,是因為文玉卿在跟著你爹成孕後,又嫁給巴相的一個叫狄豐的浪蕩子。”

莫天悚的修為到底還是不到家,掛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掉,呆瞪著哈哈大笑的曹橫半天做聲不得。他曾經在心裏替狄遠山假設過不下百個的身份,可萬萬沒有想到狄遠山竟然是這樣的來曆,心裏冒出一大堆的問題來,但多年養成的習慣卻使他不願意開口詢問,隻是淡淡地道:“龍王真會編故事。如果遠山是崔管家的外甥,怎麽崔管家平時一點也不關照他,他也從來不和崔管家親近?”

曹橫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笑嗬嗬地繼續道:“因為崔壽和狄遠山都不知道他們彼此的關係。狄遠山還沒有生,當時還叫文壽的崔管家就奉你爹的命令,替他做掉了狄豐,可憐狄豐隻做了文玉卿一個月都不到的有名無實的丈夫,真是死得冤枉。狄遠山出生以後不久,文壽陪著你爹啟程遠赴飛翼宮,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也不知道他們的消息。不過你爹並沒有就此不管文玉卿母子,蕭一屁每年那一千兩銀子就是送去給文玉卿的。不過他就隻負責送銀子,銀子是給誰用的,他實際也不清楚。如果此次巴相是你的一個目的地,你可以利用我給你的那道符籙,送出一千兩的銀票,看看你爹小妾的風采,順便驗證驗證我的話。”

莫天悚想不清楚曹橫告訴他這番話的用意,但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笑笑道:“不瞞龍王,天悚是個守財奴,每年看著八風先生一陣風就送走大把的銀票,實在是心疼得很。真要是到了巴相的話,送銀子何須龍王的符籙,直接讓遠山帶我去他家,也好順便在他家裏吃幾頓飯,好歹撈些本錢回來,免得那麽肉痛。”

曹橫莞爾道:“你現在可算是日進鬥金,怎麽還是如此財迷,區區千兩銀子也要計較?好了,別心疼了,知道你要走遠路,我有一樣東西送給你,肯定你喜歡。”

莫天悚笑逐顏開地道:“有人送我東西,我向來都是很喜歡的,但不知道龍王送的究竟是什麽?需不需要回禮呢?要是回禮太貴重,我可是沒有。”

曹橫再次哈哈大笑,用筷子點著莫天悚道:“你啊你,就是會耍嘴皮子。你走了以後,我肯定是會不習慣的。放心好了,不是你自己真心誠意地送我,我不會死乞白賴地硬要你的東西!你知道我剛剛買了十匹駿馬回來,想送兩匹給你。你想不想要?如果你要的話,等我們吃完飯以後,你自己去選兩匹。”孤雲莊因為需要派人出遠門去出任務,隔個一兩年便會買些馬回來,每匹都是千頭萬選的駿馬。

莫天悚非常意外,抬頭看著曹橫,笑嘻嘻地道:“龍王厚賜,天悚怎麽會推辭?何況是不花銀子的,就更不會推辭了。”

莫天悚弄不清楚曹橫的符籙到底是什麽,出門以後就一把火燒掉。然後牽著一匹馬,騎著一匹馬回到油幽煌山莊。子夜早過,可蕭瑟和崔壽都還沒有休息,正在等他。一看見他回來便迎上來,把馬交給睡眼惺忪家丁照顧,一左一右陪著他朝裏麵走去。

蕭瑟道:“少爺帶回來的馬匹可是曹橫送的?這樣說曹橫同意少爺離開這裏了?少爺給了他能服用多久的解藥?”

莫天悚十分疑惑地搖頭道:“我是帶了不少解藥去,但龍王連提都沒有提解藥的事情,就主動送我兩匹馬。我也就沒有把解藥給他。”

崔壽失聲道:“這怎麽可能?難道是莊主把小姐的解藥給了曹橫?少爺在孤雲莊見著莊主沒有?”

莫天悚大吃一驚問:“怎麽莊主也在孤雲莊?他不是從來也不踏進孤雲莊一步嗎?”

蕭瑟憂心忡忡地道:“這樣說少爺沒有在孤雲莊看見莊主了?他今天離開茶園後就一個人去了孤雲莊,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少爺,孤雲莊你很熟悉,你說莊主去孤雲莊能幹什麽?”

莫天悚沉吟道:“今天孤雲莊裏麵很平靜,莊主就算是去了孤雲莊,也一定沒有和龍王發生任何衝突。要不這樣,我連夜再去孤雲莊看看。”邊說邊轉身朝外走。

蕭瑟暗忖讓莫天悚去找莫桃,不定又要發生什麽事情呢,一把拉著他歎息道:“算了,少爺,你也累一天了,還是去休息吧。曹橫反正也不會輕易傷害莊主,要是不想你知道,你去了也是沒用,說不定還會讓莊主的心裏不痛快。”

莫天悚一想也是,而且莫桃也能照顧自己,便不在堅持,岔開問:“你們一直沒有去休息,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崔壽輕歎道:“少爺,你能不能告訴老奴一句實話,你這次一定要出門,是不是去找飛翼宮的?你能不能就不要追查有關飛翼宮的事情?”

莫天悚立刻便有些不痛快,淡淡地笑道:“我雖然不知道飛翼宮在什麽地方,但我猜想飛翼宮一定是在北方很遙遠的地方。管家放心,我這次出門的路線都選擇在南方,大約會去巴相看看,走不了多遠。”

崔壽臉色一變,看蕭瑟一眼,緩緩道:“少爺要去巴相?少爺去巴相幹什麽?”

莫天悚聳聳肩頭,輕描淡寫地道:“當然是去玩的,還能幹什麽?聽說那裏風光秀麗,風俗奇特,女人喜歡在成孕以後才嫁人,我不過是想去長長見識。怎麽,管家很熟悉那裏嗎?”

崔壽目瞪口呆,半天之後才苦笑道:“當然很熟悉。我就是在巴相長大的。不過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回去過了,有時候真想回去看看。”

莫天悚欣然道:“那管家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

崔壽神色黯然,搖頭輕聲道:“老奴當年答應過一個人,永遠也不回巴相。人無信不立,某雖不才,但說過的話卻會永遠記得。”

莫天悚心裏又有些不高興,揚揚眉毛,淡淡道:“天悚立下的誓言,天悚也會一直記得。管家和先生盡管放心,天悚從來也沒有向龍王打聽過任何關於飛翼宮的事情。”

崔壽一愣,垂頭小聲道:“少爺太敏感了!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而是真的答應過一個人永遠也不回巴相。”

莫天悚在心裏冷哼一聲,掉頭去看蕭瑟:“八風先生就沒有什麽話要說嗎?”

蕭瑟此刻自然是不可能用離開幽煌山莊來威脅莫天悚聽話,看著他再深深一歎,猶豫片刻,還是拿出一個玉佩遞給他,道:“少爺,這是崔管家知道少爺要出遠門以後,和老夫商量著趕著刻出來的。少爺風華正茂,文武全才,就是肩頭上的負擔多了一些,活得太辛苦。”

莫天悚接過玉佩,借著燈籠的微光,看見那是一個翠綠色的團龍玉佩,上麵還刻著一副對聯。上聯是,挑起一擔,通身白汗有誰識?下聯是,放下兩頭,遍體清涼隻自知。一股怒火立刻直衝莫天悚的腦門。放下兩頭?放下哪兩頭?飛翼宮和孤雲莊?眼前這兩個原本應該是他最親近的人防他簡直就和防賊一樣,有點風吹草動就教訓他一通,還不如曹橫!莫天悚不僅僅是看得有氣,還從心裏向外感覺到疲憊,淡淡道:“我很累,想去歇息了!”丟下蕭瑟和崔壽加快腳步回到他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子還是燈火通明的,狄遠山指揮柳氏和紅葉正在給他收拾東西。柳氏不放心他,什麽都要帶著,其他雜物不算,光是換洗的衣服就是兩大箱子。柳氏還認為不夠,還想繼續朝箱子中塞。

莫天悚的火氣消下去不少,看得好笑:“柳媽,我是出去遊曆,不是搬家。東西太多了,拿著費勁。”

紅葉指著箱子中的東西急忙道:“已經很少了。少爺要出門那麽長的時間,都是一些必須的東西。你看,這是少爺最喜歡用的蓋碗,這是少爺平時喜歡喝的蒙山黃芽。聽說雲南人隻有普洱茶,少爺一定喝不慣,茶葉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這是留給少爺換著配帶的玉佩,香囊。還有這個,是熏香。客棧的床鋪髒死了,遠山說帶著被褥太麻煩,會至少要把客棧的被褥熏一熏吧?所以熏香一定要多帶一些才行。我都告訴遠山好即便了,遠山還不是很會用,要不少爺就帶著我一起出去吧,路上也好服侍少爺。”

莫天悚一看紅葉的樣子就知道她真是很想同行,但目的肯定不是去服侍自己,乃是在狄遠山身上,失笑搖頭,不耐煩地揮手道:“行了,帶一些換洗衣服就可以,其他的東西就不要帶了。”自己走進屋子裏換上一套夜行衣,拿著烈煌劍後又走出來:“我今夜不回來了。你們趕快收拾好,都去睡覺。”

狄遠山追在他的身後,愕然問:“少爺,夜都深了,你剛回來,又想去什麽地方?”

莫天悚道:“我去後山和爹告別。”不走院子門飛身上了房頂,翻牆走了。

莫天悚離開幽煌山莊後並沒有去後山莫少疏的墳前,而是施展輕功朝山下一路狂奔,半個時辰後又來到孤雲莊的外麵。順著牆根走一截,正要翻牆進去,忽然又停下猶豫片刻,雙手握著烈煌劍平舉在胸前,單膝跪下道:“爹,你若是在天有靈,請保佑孩兒今夜不被曹橫發現。”

莫天悚禱告完畢站起來,摘下cha頭上的寶劍形銀簪子,拉著劍柄的龍嘴下的銀珠子抽出一根絲線來,再將盤在寶劍上的龍爪掰開,在簪子的兩側形成兩個銀鉤子。然後他甩手將帶著鉤子的銀簪子射在牆上。鉤子雖然小,卻是狄遠山花費無數心血精心製作的,光是材料就試驗過幾十種,外麵看著雖然是銀質的,裏麵其實包裹著玄鐵絲,品質堅固卓越,立刻緊緊地抓在牆頭上。莫天悚拉一拉,確定銀簪子已經鉤穩,借助絲線翻上圍牆。孤雲莊的圍牆接近四丈高,莫天悚的輕功比不上莫桃,不借助工具根本就翻不上去。簪子上的絲線還是他當年編織的那根,不過銀簪子卻是經過狄遠山的多次改進,與原來有很大區別,外形更精美,使用也更是方便,當然九幽劍還是藏在簪子中,一按機簧就會自動彈一個針尖來。

莫天悚進來以後依舊將絲線收回銀球中,再把簪子cha在發髻上,彎腰順著牆根朝天一閣跑去。他以前也曾經在夜裏偷偷地窺探過孤雲莊,都是走的房頂上,每次都會被發現,因此他這次幹脆選擇地麵來走。不知道是不是曹橫對地麵的防禦要鬆懈一些,莫天悚一路行來沒有遇見任何阻力。他對孤雲莊的布局非常熟悉,選的地方離天一閣很近,片刻後便來到天一閣的外麵。

曹橫夜裏並不在這裏休息,天一閣守夜的就隻有那個童子,此刻那童子肯定已經睡著了,裏麵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莫天悚又猶豫一下,才躍上房頂,矮身迅速前進,幾步便來到離他最近的劍室的上方。伏下身體,輕輕xian開房頂的瓦片,從懷裏拿出一顆穿在絲線上的夜明珠緩緩垂下去。

借著夜明珠微弱的光芒,莫天悚第一次窺見劍室裏的東西。劍室中比他傍晚看見的藏經室還要空,偌大的一個房間中就隻放著一個紅木架子。架子上明放著十把莫天悚異常熟悉的寶劍。紅色的華麗劍鞘龍吞夔護,珠光瑩然,赫然也是他此刻還拿在手裏的烈煌劍。

莫天悚非常驚奇。他聽蕭瑟提到過,莫少疏以前曾經製作過十二把假的烈煌劍,難道下麵的這十把就是其中的一些,可是曹橫肯定知道這些是假的,他還收集回來做什麽?剩下的兩把又在什麽地方?

莫天悚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決定進去看看。他收起夜明珠,小心的將瓦片還原。正要站起來,忽然瞥見有兩個人提著一盞燈籠朝這邊走來,看身影居然是莫桃和曹橫。